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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有孝義,忌月三旬不聽樂,事嫂甚謹。宋丞相義宣起事,父暢以不同將見殺,司馬竺超民諫免之。暢臨終謂諸子曰:“昔丞相事難,吾緣竺司馬得活,爾等必報其子弟。”後超民孫微冬月遭母喪,居貧,融往吊之,悉脫衣以為賻,披牛被而反。常以兄事微。豫章王嶷、竟陵王子良薨,自以身經佐吏,哭輒盡慟。
建武四年,病卒。年五十四。遺令建白旌無旒,不設祭,令人捉麈尾登屋復魂,曰:“吾生平所善,自當凌雲一笑。”三千買棺,無制新衾。左手執《孝經》、《老子》,右手執小品《法華經》。妾二人,哀事畢,各遣還家。又曰:“以吾平生之風調,何至使婦人行哭失聲,不須暫停閨閣。”
融玄義無師法,而神解過人,白黑談論,鮮能抗拒。永明中,遇疾,為《門律自序》曰:“吾文章之體,多為世人所驚,汝可師耳以心,不可使耳為心師也。夫文豈有常體,但以有體為常,政當使常有其體。丈夫當刪《詩》《書》,制禮樂,何至因循寄人籬下!且中代之文,道體闕變,尺寸相資,彌縫舊物。吾之文章,體亦何異,何嘗顛溫涼而錯寒暑,綜哀樂而橫歌哭哉?政以屬辭多出,比事不羈,不阡不陌,非途非路耳。然其傳音振逸,鳴節竦韻,或當未極,亦已極其所矣。汝若復別得體者,吾不拘也。吾義亦如文,造次乘我,顛沛非物。吾無師無友,不文不句,頗有孤神獨逸耳。義之為用,將使性入清波,塵洗猶沐。無得釣聲同利,舉價如高,俾是道場,險成軍路。吾昔嗜僧言,多肆法辯,此盡遊乎言笑,而汝等無幸。”又云:“人生之口,正可論道說義,惟飲與食。此外如樹網焉。吾每以不爾為恨,爾曹當振綱也。”
臨卒,又戒其子曰:“手澤存焉,父書不讀!況父音情,婉在其韻。吾意不然,別遺爾音。吾文體英絕,變而屢奇,既不能遠至漢魏,故無取嗟晉宋。豈吾天挺,蓋不隤家聲。汝若不看,父祖之意欲汝見也。可號哭而看之。”融自名集為《玉海》。司徒褚淵問《玉海》名,融答:“玉以比德,海崇上善。”文集數十卷行於世。
張氏知名,前有敷、演、鏡、暢,後有充、融、卷、稷。
周顒,字彥倫,汝南安城人。晉左光祿大夫顗七世孫也。祖虎頭,員外常侍。父恂,歸鄉相。
顒少為族祖朗所知。解褐海陵國侍郎。益州刺史蕭惠開賞異顒,攜入蜀,為厲鋒將軍,帶肥鄉、成都二縣令。轉惠開輔國府參軍,將軍、令如故。仍為府主簿。常謂惠開性太險峻,每致諫,惠開不悅,答顒曰:“天險地險,王公設險,但問用險何如耳。”隨惠開還都。
宋明帝頗好言理,以顒有辭義,引入殿內,親近宿直。帝所為慘毒之事,顒不敢顯諫,輒誦經中因緣罪福事,帝亦為之小止。轉安成王撫軍行參軍。元徽初,出為剡令,有恩惠,百姓思之。還歷邵陵王南中郎三府參軍。
太祖輔政,引接顒。顒善尺牘,沈攸之送絕交書,太祖口授令顒裁答。轉齊臺殿中郎。
建元初,為長沙王參軍,後軍參軍,山陰令。縣舊訂滂民,以供雜使。顒言之於太守聞喜公子良曰:“竊見滂民之困,困實極矣。役命有常,只應轉竭,蹙迫驅催,莫安其所。險者或竄避山湖,困者自經溝瀆爾。亦有摧臂斫手,苟自殘落,販傭貼子,權赴急難。每至滂使發動,遵赴常促,輒有柤杖被錄,稽顙階垂,泣涕告哀,不知所振。下官未嘗不臨食罷箸,當書偃筆,為之久之,愴不能已。交事不濟,不得不就加捶罰,見此辛酸,時不可過。山陰邦治,事倍餘城;然略聞諸縣,亦處處皆躓。唯上虞以百戶一滂,大為優足,過此列城,不無凋罄。宜應有以普救倒懸,設流開便,則轉患為功,得之何遠。”還為文惠太子中軍錄事參軍,隨府轉徵北。文惠在東宮,顒還正員郎,始興王前軍諮議。直侍殿省,復見賞遇。
顒音辭辯麗,出言不窮,宮商朱紫,發口成句。泛涉百家,長於佛理。著《三宗論》。立空假名,立不空假名。設不空假名難空假名,設空假名難不空假名。假名空難二宗,又立假名空。西涼州智林道人遺顒書曰:“此義旨趣似非始開,妙聲中絕六七十載。貧道年二十時,便得此義,竊每歡喜,無與共之。年少見長安耆老,多雲關中高勝乃舊有此義,當法集盛時,能深得斯趣者,本無多人。過江東略是無一。貧道捉麈尾來四十餘年,東西講說,謬重一時,餘義頗見宗錄,唯有此塗白黑無一人得者,為之發病。非意此音猥來入耳,始是真實行道第一功德。”其論見重如此。
顒於鍾山西立隱舍,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