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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瞧古般若時,無不目瞪口呆。但見他背靠牆壁,周身釘滿了暗器,卻無一枚傷到他的身子。古般若半晌驚魂不定,隔了好一陣,這才離開牆壁,回過頭來,只見百餘枚暗器打在牆上,隱隱依著自己身子,嵌成一個人形。他慘然無語,向趙半山一揖到地,直出大門,也不向福公子辭別,徑自走了。趙半山此手一露,即是處了陳禹死刑,更還有誰敢出頭干預?但陳禹臨死還是強口,說道:“自來官匪不兩立,我一死報答福公子,那便是了。”趙半山大怒,向王劍英等說道:“本來太極門中出此敗類,是在下門戶之羞,原想私下了結,可是他非叫我抖個一清二楚不可。”陳禹自己卻也真不知道,什麼事上得罪了這位紅花會三當家,要知他為人精明圓滑,原是不易與人結怨的,便介面道:“不錯,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你說了出來,請大家評個道理。”
趙半山“哼”的一聲,指著那個黑膚大眼的小姑娘,問道:“你不認得這小妹妹麼?”陳禹搖頭道:“不認得,從來沒見過。”趙半山道:“就可惜你認得她父親。她是廣平府呂希賢的女兒。”此言一出,陳禹本來慘白的臉色更加白得可怕。眾人“哦”的一聲,齊向這女孩望去。這女孩只有十二三歲,但滿臉風霜,顯是小小的一生之中已受過許多困苦折磨。她指著陳禹,厲聲說道:“你沒見過我,我可見過你。那天晚上你殺我兄弟,殺我爹爹,我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我每天晚上做夢,沒一次不見到你。”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陳禹又是確曾做過那件事,張口結舌地“啊,啊”幾聲,沒再分辯。趙半山向眾人雙手一拱,說道:“這姓陳的說得好,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出來請大家評個道理。各位想必都知道,廣平府太極門師兄弟三人,武功以小師弟呂希賢最強。這姓陳的,你稱呂希賢什麼啊?”陳禹低下了頭,道:“他是我師叔。”心想趙半山述說往事,也不必跟他分辯,心中暗打脫身逃走的主意。
趙半山道:“不錯,呂希賢是他師叔。說道呂希賢這人,在下可與他素不相識,他是北京王府的教師爺,咱們鄉下人哪裡高攀得上?”言下之意,竟是透著十分不滿,只是他存心厚道,又是礙著那小姑娘的面子,只說到此處為止,接著說道:“在下隱居回疆,中原武林的恩怨原本不聞不問,可是有一日這小姑娘尋到了在下,哭拜在地,說要請我主持公道。小姑娘,你將那兩件東西取出來,給各位叔伯們瞧瞧。”那女孩解下背後的包裹,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個布包開啟,燭光下各人瞧得明白,赫然是一對乾枯的人手,旁邊還有一塊白布,滿寫著血字。趙半山道:“你說給各位聽吧。”那小姑娘捧著一雙人手,淚如雨下,哽咽道:“我爹爹生了病,已好久躺著不能起來。有一天,這姓陳的突然帶了另外三個惡人,半夜裡來到我家,說是奉王爺之命,要爹爹說太極拳什麼九訣的秘奧,不知怎樣,他們爭吵起來。我弟弟嚇得哭叫出聲,這姓陳的抓住了他,揚起寶劍威嚇我爹爹,說道要是不說,就將我弟弟一劍殺死。我爹爹說了幾句話,我也不懂,他……他……就將我弟弟殺死了。”說到這裡,眼淚更是不絕流下。胡斐叫道:“這樣的惡人,還不快宰了。”那小姑娘提起衣袖抹了抹眼淚,說道:“後來我爹爹跟他們動手,他們人多,我爹爹又生著病,就給這壞人害死了。後來孫伯伯來到我家裡,我就跟他說……”小姑娘不懂武林之中的恩怨關節,說起來有點不明不白。趙半山插口道:“她說的孫伯伯,就是廣平府太極門的掌門人孫剛峰。”這個人的名頭大家是知道的,於是都點了點頭。那小姑娘又道:“孫伯伯想了幾天,忽然叫我過去,他拿出刀來,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左手,蘸了血寫成這封血書,又將刀子放在桌子上,用力把右手揮在刀口上,又砍下了右手,叫我……叫我……送去回疆給趙伯伯,說太極門中除了趙伯伯,再無旁人報得我爹爹血仇……”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只覺得這真是人間的一件極大慘事,只是那小姑娘說得太不清楚,實在不懂。趙半山道:“這孫剛峰在下是識得的,當年他瞧不起我趙半山,曾來溫州跟我打過一場架,想不到竟因如此,心中有了我趙某人的影子。”眾人心想:“這一場架,定是孫剛峰輸了。”趙半山又道:“孫剛峰這封血書上說,他是廣平太極門掌門,自愧無能,收拾不下這姓陳的叛徒,因此砍下雙手,送給我趙某人,信上說什麼‘久慕趙爺雲天高義,急人之難’云云。嘿,他送我一對手掌,再加一頂大帽子,趙某人雖跟他沒半點交情,這件事可不能不給他辦了。”
陳禹慘白著臉,說道:“這封血書,未必是我孫師伯的親筆,我得瞧瞧。”說著慢慢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