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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他們?”南蘭道:“說來你定然不信。但這幾年來,我日日夜夜,想著的便是這兩個人。我自知已不久人世,只盼能再見他們一面,可是我哪裡又有面目再去見他父女?今日我到這裡來,因為苗大哥當年和我成婚不久,便帶著我到這裡,來祭奠令尊令堂,苗大哥說他一生之中,便只佩服胡大俠夫婦兩人。當年在這墓前,他跟我說了許多話……”
胡斐見她情辭真摯,確非虛假,他人雖粗豪,心腸卻軟,便道:“好,我便跟你說一說苗大俠父女的近狀。”於是將苗人鳳如何雙目中毒、如何力敗強敵等情簡略說了,只是自己如何從旁援手,卻輕輕一言帶過。南蘭絮絮詢問苗人鳳和苗若蘭父女的起居飲食,對苗若蘭相貌如何、喜歡什麼等等,問得更是仔細。但胡斐在苗家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對這個小姑娘的情狀,卻是說不上什麼。
他一直說到夕陽西下,南蘭意猶未足,兀自問個不休。胡斐說到後來,實已無話可答,南蘭問他,她女兒穿什麼樣的衣服,是綢的還是布的?是她父親到店中買來,還是託人縫製?穿了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胡斐嘆了口氣,說道:“我都不知道。你既是這樣關心,當年又何必……”站起身來,道:“我要投店去啦。本來今日我要來埋葬義妹的骨灰,此刻天色已晚,只好明天再來!”南蘭道:“好,明天我也來。”胡斐道:“不!我再也沒什麼話跟你說了。”他頓了一頓,終於問道:“苗夫人,我爹爹媽媽,是死在苗人鳳手下的,是不是?”
南蘭緩緩點了點頭,道:“他……他曾跟我說起此事……,不過,這是……”正說到這裡,忽聽得遠處有人叫道:“阿蘭,阿蘭!……阿蘭,阿蘭!你在哪裡?”胡斐和南蘭一聽,同時臉色微變,原來那正是田歸農的叫聲。
南蘭道:“他找我來啦!明兒一早,請你再到這裡,我跟你說令尊令堂的事。”胡斐道:“好,明日一早,一準在此會面。”他不願跟田歸農朝相,隱身在墳墓之後,心想:“明日問明爹爹媽媽身故的真相,若是當真和田歸農這奸賊有關,須饒他不得。料想苗夫人定要替他遮掩隱瞞,但我只要細心查究,必能瞧出端倪。只不知田歸農到滄州來,卻是為了何事?”只見南蘭快步走出墓地,卻不是朝著田歸農叫聲的方向走去,待走出數十丈遠,只聽得田歸農還在不住口的呼喚:“阿蘭,阿蘭,你在不在這兒?”南蘭才應道:“我在這裡。”田歸農“啊”了一聲,循聲奔去。南蘭道:“我隨便走走,你也不許,便管得我這麼緊。”隱隱約約聽得田歸農陪笑道:“誰敢管你啦?我記掛著你啊。這兒好生荒涼,小心別嚇著了……”兩人並肩遠去,再說些什麼,便聽不見了。胡斐心想:“天色已晚,不如便在這裡陪著爹孃睡一夜。”從包裹取出些乾糧吃了,抱膝坐於墓旁,沉思良久,秋風吹來,微感涼意。墓地上黃葉隨風亂舞,一張張撲在他臉上身上,直到月上東山,這才臥倒。
睡到中夜,忽聽得馬蹄擊地之聲,遠遠傳來,胡斐一驚而醒,心道:“半夜三更,還有誰在荒郊馳馬?”只聽得蹄聲漸近,那馬奔得甚是迅捷。待得相距約有兩三里路,蹄聲緩了,跟著是一步一步而行,似乎馬上乘客已下了馬背,牽著馬在找尋什麼。胡斐聽得那馬正是向自己的方向而來,當下縮在墓後的長草之中,要瞧來的是誰。
新月之下,只見一個身材苗條的人影牽著馬慢慢走近,待那人走到墓前十餘丈時,胡斐看得明白,那人緇衣圓帽,正是圓性。他一顆心劇烈跳動,但覺唇乾舌燥,手心中都是冷汗,要想出聲呼喚,不知如何,竟是叫不出聲來,霎時間思如潮湧:“她到這裡來做什麼?她是知道我在這裡麼?是無意中到這兒呢,還是為了尋我而來?”
只聽得圓性輕輕念著墓碑上的字道:“遼東大俠胡一刀夫婦之墓!”幽幽嘆了口氣,道:“是這裡。”在墓前仔細察看,自言自語道:“墓前並無紙灰,那麼他還沒來掃過墓……”突然之間,劇烈咳嗽起來,越咳越是厲害,竟是不能止歇。只聽得她咳了好半晌,才漸漸止了,輕輕的道:“倘若當年我不是在師父跟前立下重誓,終身伴著你浪跡天涯,行俠仗義,豈不是好?唉,胡大哥,你心中難過。但你知不知道,我可比你更是傷心十倍啊?”
胡斐和她數度相遇,見她總是若有情若無情,哪裡聽到過她吐露心中真意?若不是她只道荒野之中定然無人聽見,也決不會洩漏心中的鬱積。圓性說了這幾句話,心神激盪,倚著墓碑,又大咳起來。胡斐再也忍耐不住,縱身而出,柔聲道:“怎地受了風寒?要保重才好。”圓性大吃一驚,退了一步,雙掌交叉,一前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