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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春花一怔,櫻口微張,卻無話說。胡斐又道:“阿斐給你吊著,多可憐的,你先去放了他,我再給你握一回,好不好?”當年胡斐在商家堡給商寶震吊打,極是慘酷,馬春花瞧得不忍,懇求釋放。商寶震對她鍾情,雖然惱恨胡斐,卻也允其所請,但要握一握她的手為酬,馬春花也就答應。雖然其時胡斐已經自脫捆縛,但馬春花為他求情之言卻句句聽得明白,當時小小的心靈之中,便存著一份深深的感激,直到此刻,這份感激仍是沒消減半分。
為了報答當年那兩句求情之言,他便是要送了自己性命,也所甘願。今日身處險地,心中反而高興,因為當年受苦最深之時,曾有一位姑娘出言為他求情,到這時候,自己竟能在這位姑娘危難之際來盡心報答。
馬春花聽了那兩句話,飛霞撲面,叫道:“啊,你是阿斐,商家堡中的阿斐!”頓了一頓,又道:“你是胡大俠胡一刀之子,胡斐胡兄弟。”胡斐微笑著點了點頭,但聽她提到自己父親的名字,又想起了幼年之事,心中不禁一酸。
馬春花道:“胡兄弟你……你……須得救我那兩個孩子。”胡斐道:“小弟自當竭力。”略一側身,道:“這是小弟的結義妹子,程靈素姑娘。”馬春花剛叫了一聲“程姑娘”,突然砰的一聲大響,石屋的板門被什麼巨物一撞,屋頂泥灰撲簌簌直落。好在板門堅厚,門閂粗大,沒給撞開。
胡斐在窗孔中向外張去,見四個大盜騎在馬上,用繩索拖了一段樹幹,遠遠馳來,奔到離門丈許之處,四人同時放手一送,樹幹便砰的一聲,又撞在門上。
胡斐心想:“大門若是給撞開了,盜眾一擁而入,那可抵擋不住。”當下手中暗釦一枚喪門釘,一枝甩手箭,待那四名大盜縱馬遠去後回頭又來,大聲喝道:“老小子手下留情,射馬不射人。”眼看四騎馬奔到三四丈開外,他右手連揚,兩枚暗器電射而出,呼呼兩響,分別釘入當先兩匹馬的頂門正中。兩匹馬叫也沒叫一聲,立時倒斃。馬背上的兩名大盜翻滾下鞍。後面兩乘馬給樹幹一絆,跟著摔倒。馬上乘客縱身躍起,沒給壓著。旁觀的盜眾齊聲驚呼,奔上察看,只見兩枚暗器深入馬腦,射入處只餘一孔,連箭尾也沒留在外面,這一下手勁,當真是罕見罕聞。群盜個個都是好手,如何不知那小鬍子確是手下留情,這兩件暗器只要打中頭胸腹任何一處,哪裡還有命在?群盜一愕之下,唿哨連連,退到了十餘丈外,直至對方暗器決計打不到的處所,這才聚在一起,低聲商議。胡斐適才出其不意的忽發暗器,如果對準了人身,群盜中至少也得死傷三四人,局勢自可和緩,但胡斐不明對方來歷,不願貿然殺傷人命,以至結下了不可解的深仇,何況馬春花二子落入敵手,徐錚下落不明,雙方若能善罷,自是上策。群盜一退,胡斐回過身來,見板門已給撞出了一條大裂縫,心想再撞得兩下,便無法阻敵攻入了。
馬春花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們說怎麼辦?”胡斐皺眉道:“這些盜夥你一個也不認識麼?”馬春花搖頭道:“不識。”胡斐道:“若說是令尊當年結下的仇家,他們言語之中,對令尊卻甚是敬重。如果有意和你為難,因而擄去兩個孩子,一來你一個人也不識,二來他們對你並無半句不敬的言語。對徐大哥嘛,他們確是十分無禮,但要和徐大哥過不去,可不用這般興師動眾啊。”馬春花道:“不錯。盜眾之中,不論哪一個,武功都勝過我師哥。只要有一兩人出馬,便已足夠了。”胡斐點頭道:“事情的確古怪,但馬姑娘也不用太過擔心,瞧他們的作為,並無傷人之意,倒似在跟徐大哥開玩笑似的。”馬春花想到“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些話,臉上又是一紅。兩人在這邊商議,程靈素已慰撫了石屋中的老婦,在鐵鍋中煮起飯來。三人飽餐了一頓,從窗孔中望將出去,但見群盜來去忙碌,不知在幹些什麼,因被樹木擋住了,瞧不清行動。胡斐和程靈素低聲談論了一陣,都覺難以索解。程靈素道:“這事跟義堂鎮上的胡大財主可有干連麼?”胡斐道:“我是一點也不知道。”他頓了一頓,說道:“與其老是悶在葫蘆裡,我們還不如現出真面目來,倘若兩事有甚干連,我們也好打定主意應付,免得馬姑娘的丈夫兒子受這無妄之災。”程靈素點了點頭。胡斐粘上了小鬍子,與程靈素兩人走到門邊,開啟了大門。群盜見有人出來,怕他們突圍,十餘乘馬四下散開,逼近屋前。胡斐叫道:“各位倘是衝著我姓胡的而來,我胡斐和義妹程靈素便在此處,不須牽連旁人!”說著拍的一聲,把煙管一折兩段,扯下唇上的小鬍子,將臉上化裝盡數抹去。程靈素也摘下了小帽,散開青絲,露出女孩兒家的面目。群盜臉上均現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