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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叔兒還沒回家?”
張喜兒點頭:“好像是,繼林老爺挺著急的。”
張幼林的火兒一下子就躥上來了:“我叔兒也是,繼林的病就怕著急,這都一天了,他幹嗎去了?”張幼林站起身:“師傅,我過去一趟,要是我叔兒到您這兒來,趕緊讓他回家。”
“去吧。”莊虎臣嘆了口氣,“唉,就沒見過這樣兒當爹的,兒子病得起不來炕,他還到處串,到點兒不著家,讓病人為他著急。”
張幼林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鋪子的事兒您就多費心了。”
“操心受累我不怕,以前的關係沒了,咱可以再找新的,我怕的是飛來橫禍。”莊虎臣說的是實情。
“您放心,不會總這樣的。”張幼林撩開門簾,身影轉瞬之間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張幼林可著北京城把張山林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是一無所獲,直到後半夜,他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
京城的琉璃廠歷來就是個臥虎藏龍之地,那時候就業的機會不多,平民百姓能在琉璃廠謀個差不易,要想混出個人樣兒來,就全憑自己的本事了。宋懷仁從小就鬼主意多,和他那些笨頭笨腦的兄弟相比簡直是鶴立雞群,他父親在東四牌樓賣菜,全家艱苦度日,為了讓這個唯一有可能出人頭地的兒子有份好前程,老宋不惜血本,給一個遠房親戚白送了三年的菜,這才由親戚幫忙,託人把宋懷仁送到茂源齋學徒。
學徒期滿之後,宋懷仁的心眼兒又活泛了。這些年,茂源齋的生意半死不活、勉強維持,沒什麼前途;榮寶齋是京城南紙店的老大,他一剛出徒的夥計,還沒什麼業績,惦記不上;宋懷仁左思右想,把目標瞄準了在經營上比茂源齋強得多的鄰居慧遠閣。
大兵搶鋪子對宋懷仁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
那天晚上,宋懷仁謊稱回家,實際上他是偷著到八大胡同逛窯子去了。半夜裡鬧騰起來,他飛快地跑回琉璃廠,只見大兵們正從東頭開始,挨著家地砸門、搶劫,眼瞧著這條街上的鋪子是在劫難逃了,他剛要敲茂源齋的門,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宋懷仁繞到後面,翻牆跳進茂源齋的隔壁、慧遠閣的後院,叫醒了目瞪口呆的夥計、學徒,指揮他們七手八腳自個兒動手掀翻了桌椅板凳,又把筆墨紙硯撒了一地,偽裝出被洗劫過的祥子,然後,把鋪子的大門大敞揚開。果然,幾夥兒大兵從慧遠閣的門口經過,探頭看了看,都沒進去,慧遠閣因此而倖免於難。
瞧著滿大街飛舞的“本店搶劫一空”的條幅,慧遠閣的大夥計陳福慶那個樂就甭提了,自然,宋懷仁也如願以償地跳槽到了慧遠閣。不過,陳福慶可不是傻子,他心裡明鏡似的,像宋懷仁腦子這麼夠使的夥計,保不齊哪天就會把他陳福慶擱裡,所以,在給了一筆數目還算過得去的賞錢之後,就不再給宋懷仁好臉了。
早上,陳福慶在附近“豆腐李”小吃攤兒上吃過早點,踱進慧遠閣。鋪子裡只有宋懷仁一個人,陳福慶坐下,不陰不陽地瞟了他一眼:“懷仁啊,到了慧遠閣,有什麼事兒事先都得跟我打個招呼,我點頭了你才能去幹,不能自個兒做主,另外,咱們現任掌櫃的是真正的甩手掌櫃,屁事兒不管,只等著年底分銀子。”
宋懷仁放下手裡的活,給陳福慶沏上茶,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我知道,慧遠閣是陳大夥計您說了算。”
“知道就好,眼下南紙店的生意不好做,咱們這行兒裡的老大榮寶齋這些日子也很不景氣,莊虎臣的腦袋都耷拉了,你呢,多想想主意,別白到這兒來。”
“陳大夥計,其實……這事兒不難辦,不過……”宋懷仁吞吞吐吐。
“不過什麼?”
“我的工錢……怎麼個演算法兒?”宋懷仁心裡一直惦記呢。
“不會虧待你,肯定比茂源齋是強多了。”陳福慶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只要你真幹得好,年底分紅的時候……這個都好商量。”
宋懷仁的臉上有了笑容:“只要到手的銀子多就成,事兒好辦,咱吃苦受累,為的不就是銀子嗎?”
“你說什麼,事兒好辦?”陳福慶皺著眉頭。
宋懷仁胸有成竹,他湊近了陳福慶,如此這般地講出了他在茂源齋的時候就一直琢磨的想法,陳福慶聽罷,頻頻點頭。
榮寶齋後院的休息室裡,莊虎臣拿出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雲南普洱茶招待趙翰博。
第一遍洗茶的水倒掉後,莊虎臣把浸泡了約一分鐘的茶湯倒進素白瓷茶碗裡,遞給趙翰博:“報上登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