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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西又一次被感功了,他也坐起來:“他媽的,你這孩子還真夠意思,我霍震西沒白交你這個朋友,有你這句話,我死了也不冤。好吧,我就跟你說說,我是怎麼進來的。”霍震西剛一挪動身子,忽然呻吟起來,臉上現出了痛苦的表情,“哎喲!我這腿……”
“怎麼啦,大叔?”張幼林湊過去,揚起臉來看著他。
“老寒腿,號子裡又陰又潮,老毛病又犯了。”
“我給您捶捶吧。”張幼林彎下腰,認真地給霍震西捶起腿來,霍震西向他敞開了心扉:“幼林啊,大叔我是個回回,在西北一帶還算是有些名聲。我們趕馬幫的人,比不得一般客商,人家做大買賣的有錢,可以請鏢局的鏢師來護鏢,我們是小本兒生意,掙的就是辛苦錢,把錢都給了鏢師,我們吃什麼?所以說,我們趕馬幫的人黑白兩道都得有朋友,講的是‘義氣’二字,運貨的路上遇到綠林中人,要先說好話,用江湖義氣打動他們,態度要不卑不亢,恰到好處。話說得太軟,人家會認為你好欺負,這樣你的財物就懸了;要是話說得太硬也不行,這很容易使對方下、不來臺,一旦到了對方覺得丟了面子的地步,這場仗就非打不可了。”
“那就跟強盜們幹一仗,總比被搶了好。”張幼林邊捶邊說。
霍震西搖搖頭:“趕馬幫的又不是官軍,人家乾的就是打仗的活兒,我們只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動手。先是用江湖切口和對方攀道,請人家讓一條路,必要時也得花些小錢,算是‘買路錢’;若是對方油鹽不進,非要搶貨,那就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以命相搏了。我年輕時仗著有些武藝,和綠林中人打過幾次,未落下風,一來二去就和他們混熟了,以後凡是我的貨,他們都給些面子,大家各走各的,相安無事。誰知上次我路過直隸清風店,正好趕上那一帶的強盜首領趙四爺帶著他的人馬劫項文川的商隊……小子,你歇會兒。”
“我不累,”張幼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後來呢?”
“趙四爺吩咐:把大車和貨物留下,其餘人都給我滾蛋!項文川不住地給趙四爺鞠躬,說這些貨不是他的,是他客戶的,他擔待不起,趙四爺瞪起眼睛,說你哪兒那麼廢話?你是要命呢還是要貨?你挑一樣兒。項文川絕望地哭起來,連聲他要命,又說,可這貨……您要是給拿走了,兄弟我恐怕也活不了啦……趙四爺不耐煩了,說這是個捨命不捨財的主兒,好啊,我成全你,省得你回去沒法交差,老六,給我做了他……”
“趙四爺把項文川殺了嗎?”
“沒有,我就在這個時候趕到了,替項文川說了幾句好話。趙四爺給了我個面子,說這批貨他不要了,不過,道兒上的規矩不能破,買路錢多少還是要給一些的,趙四斧提出來,留下一車貨,雙方走人,不然他以後在江湖上沒法混,會被人恥笑,我同意了,這件事就這麼了結啦。”
張幼林琢磨著:“這個項文川是什麼人?您為什麼這麼護著他?”
“倒也沒什麼交情,不過是以前做過幾年鄰居,我總不能眼看著他被人殺掉。”霍震西回答得輕描淡寫。
“那……是什麼人把您抓到這兒來了?”
“是項文川使的壞,他損失了一車貨,心疼得睡不著覺,怨我沒能全部保住他的貨,想讓我補償他的損失。我一怒之下揍了他,這小子到官府告了我,說我通匪。這下子我說不清楚了,趙四爺的確是土匪,我又的確認識他,項文川的手下都能為這件事作證,我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明明是您救了他,他卻以怨報德,早知這樣,當初就該讓強盜宰了他。”張幼林憤憤不平,他轉念一想,“大叔,咱得想辦法呀,總不能就在這兒關著。”
霍震西嘆了口氣:“我的錢都壓在貨上了,這回進京吃了官司,貨又讓官府給扣了,說是贓物。我在京城倒有幾個熟人,可要疏通我的案子,恐怕得花不少銀子,我朋友的情況我都知道,他們現在也遇到了難處,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看來老子只能在這兒待下去啦。”
“大叔,我要是能出去,我幫您想想辦法。”張幼林說得很真誠,霍震西看著他,愛憐地胡嚕了一下他的腦袋:“扯淡!你個小毛孩子,能有什麼辦法?行啦,大叔我心領了,你睡覺去吧。”霍震西側身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嚕,可張幼林卻很久都沒有睡著,他睜著兩隻大眼睛出神地想著,這個世道也太不公平了,當好人怎麼就要遭人陷害呢?霍大叔真冤啊……
山西按察使司衙門裡,按察使額爾慶尼正坐在條案前批改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