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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腳地說一通,再往後退,那算怎麼回事兒?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吃。自己跳進水裡就別喊救命——淹死完蛋。”
“表決!表決!”四面八方都要求表決。大家又發了一會兒言,越說越離題,各有各的主張,黎明時宣佈散會。大家散開,一個個警惕地走了。
在路上有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陡坡上有兩個幾乎挨著的村子——庫捷內鎮和小葉爾莫萊,被湍急的帕仁卡小河隔開。庫捷內從上面沿著陡坡境蜒而下,小葉爾莫萊在它下面呈現出五彩繽紛的顏色。庫捷內鎮里正歡送徵募來的新兵,施特列澤上校領導的驗收委員會正在小葉爾莫萊村裡驗收新兵,替小葉爾莫萊村和幾個鄰近的鄉應徵入伍的青年檢查身體,這項工作由於過復活節停頓了一段時間。為了保證徵兵工作順利進行,村裡駐紮著騎兵民警和哥薩克兵。
這是復活節來得特別晚而早春又來得特別早的節後的第三天,溫和而寧靜。庫捷內鎮的街上,一張張款待新兵的桌子擺在露天裡,從大路的那頭開始,免得妨礙車輛通行。桌子不完全在一條直線上,像一條彎曲的腸子,彎彎曲曲拉開。桌上鋪著垂到地面的白桌布。
大家合夥款待新兵。款待的主要食品是復活節剩下的東西,兩隻燻火腿,幾個圓柱形大面包,兩三個奶渣甜糕。沿桌擺滿裝鹹蘑菇、黃瓜和酸白菜的磁盆,還有盛切成片的麵包的碟子,這些麵包都是農民自己烤的;一碟碟堆得像小山似的復活節彩蛋。彩蛋上主要塗的是淡紅色和淺藍色。
外面淡紅、淺藍而裡面談白的空雞蛋殼亂丟在桌子周圍的草地上。從小夥子們上衣裡露出的襯衫也是淡紅色和淺藍色的。淡紅和淺藍也是姑娘們連衣裙的顏色。淺藍色是天空,淡紅色是雲彩。雲彩在天空中慢慢地、整齊地飄動,彷彿天空同它一起飄動。
符拉斯·帕霍莫維奇·加盧津穿著粉紅色襯衫,腰裡繫了一條寬絲腰帶,用皮靴的鞋跟咯咯咯地敲著路面,兩隻腳一會兒往左伸,一會兒往右伸,從潘夫努金家高臺階上跑下來,跑到桌子跟前,潘夫努金的房子在桌子上面的山坡上,他馬上講起話來:
“我用這杯老百姓自己釀的酒代替香檳酒為你們乾杯,兄弟們。祝你們長壽!新兵先生們!我祝你們萬事如意。請注意!你們即將踏上遙遠的征途,挺起胸膛保衛祖國,打退讓俄國人民自相殘殺、血染大地的暴虐者們。人民希望不流血地譴責革命的成果,可布林什維克黨作為外國資本的奴僕,把人民朝夕思慕的理想——立憲會議用刺刀的暴力驅散,無辜的人民血流成河。即將上戰場的年輕人!俄國武裝的榮譽受到拍汙,把它洗刷乾淨,因為我們欠下我們誠實盟友的債,我們蒙受恥辱,我們注意到,緊跟著紅軍,德國和奧地利也無恥地抬起頭。兄弟們,上帝與我們同在。”加盧律還想說下去,但烏拉的喊聲和要求符拉斯·帕霍莫維奇不要再說下去的喊聲壓住了他說話的聲音。他把酒杯端到唇邊,一口口慢慢喝著沒過濾的白酒。這種飲料並不能讓他滿足。他喝慣了美味的葡萄酒。但他意識到他在為社會犧牲,便感到心滿意足。
“你老子是頭雄鷹。這傢伙真會罵人。那個米留可夫算什麼東西。”人們喝醉了,在一片吵鬧聲中,格什卡·里亞貝赫對坐在自己身旁的朋友,捷連秀·加盧津,誇他的父親。“真的,真是頭雄鷹。大概不會平白無故賣勁。他想用舌頭免除你服兵役。”
“得了吧,格什卡!你真沒良心。居然想得出‘免除兵役’。咱們會同一天收到通知書,什麼免服兵役!咱們要去同一個部隊。他們把我從中學裡趕了出去,這群混蛋。我媽傷心得要命。幸好沒當志願兵。說讓我當士兵。爸爸自然會說話,那不用說,能手。他這種本領是從哪兒來的?天生的。沒受過任何系統教育。”
“聽說過桑卡·潘夫努金得病了嗎?”
“聽說過。傳染得真那麼厲害?”
“一輩子也治不好。疾病一爛到脊髓就完蛋了。自作自受。警告過他別去。主要是同什麼人鬼混。”
“他現在怎麼辦?
“悲劇。想自殺。今天,葉爾莫萊村的徵兵委員會檢查他,也許要他。我參加游擊隊,他說。我要對社會上的流言蜚語報仇。”
“你聽我說,格什卡。你說傳染上了,可如果不上她們那兒去,還會得別的病。”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看來你正研究這個問題。這不是病,而是木可告人的隱疾。”
“格什卡,你說這種話真該給你一個嘴巴。你膽敢欺侮你的夥伴,你這個說謊的瘌痢頭!”
“我說著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