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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從唐山過臺灣時,人人都帶著一些故
鄉的泥土,一點隨身攜帶、一點放在祖廳、一點撒在田裡,因為故鄉水土的保佑才使先
人在蠻荒之地,墾出富庶之鄉。
此後,我每次出門旅行,總會隨身攜帶一瓶故鄉的水土,有時候在客域的旅店,把
那瓶水土拿出來端詳,就覺得那灰黑色的水土非常美麗,充滿了力量。
故鄉的水土生養我們,使我們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兒,即使漂流萬里,在寂寞的異國
之夜,也能充滿柔情與壯懷。
那一瓶水土中不僅有著故鄉之愛,還有媽媽的祝福,這祝福綿長悠遠,一直照護著
我。
與太陽賽跑
我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看到天邊的夕陽正要沉落,晚霞一道一
道從山谷升起。
“我要和太陽賽跑,要在太陽沒有下山以前跑回家。”我心裡有一個聲音說。
然後,我拔足狂奔,一刻也不停歇地跑回老家的三合院。我站在大廳的紅門外時,
夕陽還露出最後的一角,迷離的光影映著紅門上的獅頭鋼釦。
我安靜地站在廳前,看夕陽一分一分地沉到山的背面,心裡漲滿了感動,跑進廚房
對正在生火炊飯的母親說:“我跑贏太陽了,我跑贏太陽了。”
接下來,我的小學時代幾乎都是在與太陽賽跑,在夕陽未落前返家,欣賞著蕉園上
那絕美的落日。我對生命的美感就是從那時有的,我覺得如果不比時間跑快一步,就沒
有空間、也沒有心情享受落日的美景了。
只是,生命的悲情是,我們自以為比時間快一步,但歲月也很快地被時光掩埋。
對人生高遠的目標,雖然我們也曾像與太陽賽跑時一樣地奔赴前程,有時站在紅門
前微笑,以為贏過了什麼,但夕陽總是在我們微笑時,依然沉落。
當然,如果我們悲哭,它還是要沉落的。
因此,任何的奔赴與企求都帶著一些虛妄的本質吧!還不如回到這當前的一刻,以
全身心投注於每一個變化之中,在因緣的變化中順應、無憾、歡喜。
到了四十歲,可能說不出“我跑贏太陽了”這樣有豪情的話。
但是,每天我起床的時候,對著鏡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自己的影像說:“晦!讓我
們今天來為生命創造一點什麼吧!”
每天,都含著笑意,來與宇宙時空的無情、與歲月生命的多變,共同運轉,那麼在
大化中,也會有江上明月,山間清風,岸邊垂柳那樣的美景,不斷地映現。
我,寧與微笑的自己做拍檔,不要與煩惱的自己同住。
我,要不斷地與太陽賽跑!不斷穿過泥濘的田路,看著遠處的光明。
西瓜偎大邊
我打電話給媽媽,請她趁暑假,帶孫子到臺北來走走。
媽媽一面訴說臺北的環境使她頭昏,而且天氣又是如此燠熱,一出遠門就不舒服。
然後一面輕描淡寫地對我說:“而且,前幾天才問到腰,剛剛你大哥才帶我去針灸回來
哩!”
“閃到腰?是不是又去搬粗重的東西?”我著急地問。
大概是聽出我話裡的焦慮,媽媽說:“沒什麼要緊,可能是上次閃到腰的病母還在
呀!”
“什麼病母?”這是我首次聽到的名詞,一邊問,一邊想起一年前,母親為了拉開
鐵門,由於鐵門門卡住,她太用力,腰就問到了,數月以後才好。
我的媽媽是典型傳統的農村婦女,從少女時代就養成勤儉、事必躬親的習慣,一直
到現在,只要她能做的事,絕不假手他人。甚至到現在,她還每天親手洗衣服,我們也
勸不動她,只有在閃到腰那一陣子,她才肯休息。
“病母就是閃到腰以後,時常會記住一個地方曾經閃過,就會記在腦子裡,然後就
很容易在同一個地方門到,就是病母。”媽媽還告訴我,病母雖是無形的,但“看一個
影,生一個子”,就會製造出有形的病痛來,總要很久才會連根拔除,到病母拔除的時
候,就是“打斷手骨顛倒勇”的時候。
媽媽是很樂觀的人,她說:“這一次,我把病母也抓出來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