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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與笛鳴。在岑參傳遞出來的氣象資訊中,最令人難忘的是寒冷,徹骨的寒冷。與內地數十倍的溫差,在當時也許不能用數字求證,可他用筆告訴我們:筆墨凝凍自不必說,狐裘穿在身上也不暖和了,紅旗也凍起來了,就連天上的雲層也彷彿凝成了一片。穿插在這一片蕭瑟與寒冷中的,是經年不息的兵戎相見。戰士們一面抵禦嚴寒,一面加強戒備。半夜行軍,風頭如刀,馬毛帶雪,汗氣蒸騰,這是一幕怎樣的軍旅生活?作為一個邊塞詩人,岑參實際上只有短短六年的邊關生活。但相對於許多並無親歷邊關實踐的邊塞詩人,這六年的時間,對於才華橫溢的岑參來說,已經足夠長久了。
從一介書生,到軍中文書;從京城長安,到遙遠的安西;短短的幾年時間,岑參完成了從一莖秀竹成長為一棵青松的完美轉型。正是在這些艱難歲月中,岑參寫出了氣沖斗牛、瑰麗多姿的錦繡文章:
輪臺城頭夜吹角,輪臺城北旄頭落。
羽書昨夜過渠黎,單于已在金山西。
戍樓西望煙塵黑,漢兵屯在輪臺北。
上將擁旄西出徵,平明吹笛大軍行。
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
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
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岑參《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杜甫說過,“岑參兄弟皆好奇”。奇特的邊塞風光與戰況描摹,成了岑參迥異於別人的詩歌特色。但是,從本質上來講,岑參不是那種有旅遊嗜好的寫作者。他的前後兩次出塞,跟隨大將高仙芝和封常清奔波於千里之外,或許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三代為相的傑出家史,以及家族的期望值,在這個青年後生的心裡植下了太多太深的期盼,出將方能入相,或許是他在前途的問題上下的一次賭注。與其在朝中庸庸無所為,不如在戰區做點什麼。事實上,岑參出眾的文藝才華,也得到了大將封常清的肯定,岑參為他的幾次獻詩,體現了他們之間的和睦情感。而主帥的偏愛,也促使岑參努力發憤。良好的心態,使得岑參自覺地將功名與詩名聯絡在了一起,筆下自然一派雄心壯志,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岑參歌頌唐朝王師不畏艱辛,拼死作戰,在某種程度上,也結合了自己的理想與前途,半公半私,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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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節:岑參: 負劍出北門(2)
在那個離家去國的遙遠邊陲,漠漠邊關,岑參與其他將士一起,面對最為寒冷惡劣的天氣,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表現出了慷慨赴國的激情。那時候,懸掛在牆上的長劍,排列在校場的兵刃,賓士在大漠的軍列,為岑參的文章,平添了幾分豪情。
想家嗎?一定是想的。孤燈燃客夢,無數個不眠之夜,岑參坐於桌前,想啊想啊,悠然入夢,忽地驚醒,抑或凍醒,眼見得一燈如豆,恍惚之間,將他的思鄉之夢化為灰燼。“歸心望海日,鄉夢登江樓”,一夢千里,他的夢裡是什麼呢?也許是“楓樹隱茅屋,橘林系漁舟”,也許是“飲酒對春草,彈棋聞夜鍾”,甚至是更為愜意的“種藥疏故畦,釣魚垂舊鉤”吧!可是,寒冷的天氣,充滿變數的軍情,常常會打斷岑參的冥想,他必須強迫自己,作為一個軍人,要學會堅強,忠於職守,那些如花的閒情,只能留待以後慢慢消遣。
有許多友人,從邊關返回,岑參都要做詩送別。有一首《逢使入京》,寫得最令人掩卷嘆息:“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友人進京,恰逢行軍在急,不容停留,岑參遲疑片刻,匆忙之間,不知說些什麼才好,既然錦書難寄,那麼就請幫我捎個口信回去吧,就說我一切安好。悵然一嘆,萬種離愁,凝於唇邊。
岑參回京,是在“安史之亂”發生後不久。困難但快樂的生活過去了,離開軍營,岑參十分不幸地邁入了小人當道、爾虞我詐的官宦系統,他所仰慕和追隨的大將高仙芝和封常清,先後因為抵抗叛軍不力,慘遭讒殺。兩位大將一生征戰無數,面對安祿山的虎狼之師,僅因暫時失利,引兵休整,而被監軍邊令誠打了小報告,糊塗極頂的唐玄宗竟於大戰之時,先後斬殺兩員軍功卓著的大將。
這件事,對於岑參的打擊,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他以重筆描摹的兩位英雄,而且極有可能在日後提攜他的兩位恩公,就這樣死於非命,如何不使他傷心絕望。此後的岑參,再也寫不出飢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