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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圓形菸灰缸。
想到剛才禮拜堂的彩色玻璃圖案裂開來的那一幕,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這棟房子雖經過整修,但畢竟是老舊了,玻璃被強風吹裂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可是,我已經無法把這件事當成“純粹的偶然”。甲斐現在雖然平安無事了,可是……
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了槍中,他只是面帶難色地點點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喂,鈴藤,”兩個醫生的對話停下來後,四周又陷入沉默中。槍中打破這個令人窒息的沉默,對我說:“你想過犯罪的本質嗎?”
“犯罪的本質?”我不太瞭解他的意思,反問他。
“殺人就是犯罪,幾乎沒有人會反駁這種說法。對受過一般社會洗禮的人而言,這是一種常識,可是,如果說殺人這個行為本身帶有‘犯罪’的屬性,就會有很多人產生懷疑了。”
我逐字思考槍中所說的話。槍中繼續說:
“一個世紀前,法國的社會學家愛彌爾·杜爾克姆曾經說過,‘並非因為某種行為是犯罪行為才遭到指責,而是因為我們指責那種行為,那種行為才成為犯罪。’”
“這好像是一種反論嘛。”
“也就是說,殺人這種行為,本身只是單純的‘殺死人’的行為,不是壞事也不是好事。就價值而言,應該說是完全‘中間性’的東西。要等到該社會成員的意識總體——杜爾克姆將之稱為‘集合意識’——賦予這個行為‘犯罪性’的負面價值,才會因應這樣的認定產生反應,讓這個行為成為犯罪。總而言之,‘犯罪性’並沒有實體存在,純粹只是社會——集合意識的認識格局,以及反應方式而已。”
同樣是殺人,有人要面對大家公認的死刑制度,有人則是在戰爭等特殊狀況下采取的行為,不被視為犯罪。我不知道該不該用這麼單純的例子,來詮釋槍中所說的話。
“所以,以偏激的理論來說,犯罪應該可以說是社會製造出來的。事實上,60年代以後開始流行的所謂‘標籤論’的犯罪理論,就是要仔細研究、分析,對某種行為冠上犯罪這個標籤的過程。”
大家都聽得目瞪口呆,我也很疑惑槍中為什麼開始在這裡上起課來。
“你們覺得這樣的主張如何?”槍中繼續說,“要怎麼樣才能消除社會上所有的犯罪呢?答案就是——取消所有的法律。”
“槍中,”我不耐煩地插嘴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總之,我一開始這麼想,就深深覺得偵探這種行為,真的是很無聊的行為。”
說著,槍中的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表情。
“有人說,推理劇是恢復秩序的戲劇,說得一點都不錯,偵探的任務就是揭發被賦予負面價值的他人行為,恢復集團秩序。
這個集團有社會所謂的‘正義’,而這個正義也是來自於社會所製造出來的價值;其背後更有以‘民主多數’這個字眼來粉飾的無聊權力結構。不管願意與否,偵探都得意識到這些,真的是很令人討厭的圖示。
“有些警官,很明顯就是那種圖示的典型人物。請你回想一下校園紛爭的光景,我無意美化學生們的運動,但是,你想想暴力棒和警棒、火焰瓶和催淚彈——這兩者之間的暴力,究竟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以硬鋁合金的盾牌為界線,劃分成腐敗權力下的‘正義’,以及會妨礙到這個正義的‘惡’。不管個案的狀況有多少差異,只要以犯罪名義來揭發,並制裁他人的行為,就是一種仰仗低階權力的暴力,對吧?”
“我瞭解你的意思,可是,你幹嗎突然談起這種事?”我非常不諒解地看著槍中,“難道你想以這種理由來同情兇手?”
“同情?怎麼會呢!這是我本身的問題。自己親近的人被殺了,我當然非常憤怒,不能原諒兇手。可是,我一想到自己被迫站在偵探的立場,不得不仰賴自己平常最討厭的社會權力結構,就覺得……”槍中聳聳肩,面向默默聽說話的的場,“你好像想說什麼。”
“啊,沒有。”女醫推推眼鏡鏡框。
“還說沒有,都寫在臉上啦。我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喋喋不休地說一堆無聊的話,我都知道。”
槍中把眼睛眯成一條細線,企圖甩開迷惘似的搖搖頭。
“今天我說過,我有一個關於事件動機的想法,那就是一”
槍中停下來賣個關子,輕輕眨一下眼睛,說,“‘兇手為什麼一定要在這棟房子裡犯案?’——這恐怕是這次事件的重要關鍵。就某些方面來說,‘暴風雪山莊’對兇手來說是最危險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