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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趁他午睡時在他臉上亂畫了吧!”我脫口而出。
“我怎麼會畫他的臉?”浩行茫然的看著我,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問這題外話,“因為那天下午他玩硯臺時墨汁濺了一臉,我趁他睡著替他擦掉了。醒來之後浩幸就不一樣了!可是,爸爸也好什麼人也好,誰也沒有發現!我知道是夜光杯搞的鬼,它跟浩幸調換了!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但我記得小時候夜光杯曾經和我們一起玩過,而且它現在還在這個家裡!”
我和冰鰭對看了一眼,沒錯的——丟手絹遊戲的第四個人,唯一將這遊戲視為狩獵的人,現在他終於得逞了!因為臉和入睡時不同,浩幸的魂魄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身體而被夜光杯趁虛而入,這和多年前冰鰭的情形一樣,只是在安家不存在像祖父那樣可以斥退夜光杯的人!
這一刻,身後暖閣的雕窗發出了輕微的咿呀聲,慢慢的開啟了。我們同時回過頭,暖閣裡光線幽暗,襯托出站立在視窗的“浩幸”那過於蒼白的臉龐。他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跡近瘋狂的兄長:“真奇怪……明明是你們在呼喚我啊!這個家裡沒人聽得見你們的聲音,就像我一樣……”
“你住口!滾出去!滾出浩幸的身體!”浩行抱住頭大喊起來。但“浩幸”絲毫不為所動:“我不會離開的。健康的、溫暖的、會動的身體,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冰鰭的眼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一腳踢開已經失去作用的斧頭,慢慢走到了窗邊,一把將“浩幸”從屋裡抱了出來。在浩行體內的夜光杯並不掙扎,只是在聽見冰鰭在他耳邊的低語之後,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來做遊戲吧,我們那個遊戲……不是還沒結束嗎?”隱隱約約的,我聽見冰鰭這樣說。
“上次你被我捉住了,所以這回丟手絹的人還是你。一時找不到手絹,就拿這個代替好了。”冰鰭把沾染了泥汙的折翼白鳥似的東西放在了“浩幸”手中,原來他把這個順手帶出來了啊——那朵寫著“救救我”這幾個字的花!見“浩幸”慢慢合上手指握住花朵。冰鰭不動聲色的微笑起來:“但現在還不能玩這遊戲不是嗎,我們還差一個人,不然……是不會有‘位置’空出來的……”
一瞬間“浩幸”的眼睛睜大了,接著從那稚氣的眼角浮現出完全不相稱的妖豔笑容:“好吧……就讓那個孩子也加入吧……”
“輸了的話你拿走任何東西我們都不會有怨言!”冰鰭緩緩的舉起左手,“但我們如果贏了,你就得隨我們處置!”
透過浩幸的眼睛,夜光杯深深的注視著冰鰭,突然他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舉起右手擊打在冰鰭手上——約定,成立了!即使再強大的妖怪,只要他答應接受,就必將受到約定的束縛!
濃綠的夜色不知在何時降臨了,是我們迷失在了夜光杯的世界裡,還是夜光杯的世界已經氾濫到現實中來了呢?我看見大家的周身都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靈體!原來童年的我們一直沒有發覺,自己在和妖怪玩著移魂的遊戲!
不過這一切對浩行來說都不重要吧,因為他看到的只有瑟縮在這空間中央的山茶樹下,小聲抽泣著的浩幸而已。從來都是那麼古板的他這一刻不假思索的跑過去將弟弟抱在懷裡,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這樣表達感情吧,浩幸小小的身體因為吃驚而僵了一下,但很快他緊緊抱住浩行的脖子放聲大哭。
我從來沒見過這古板的秀才如此努力安慰別人的樣子,浩行那麼不純熟的表達著溫柔:“不要怕,只要和哥哥一起做遊戲就行了……什麼也不要怕,什麼也不要想……我會救你出來的,一定會的!”
我想,這對異母兄弟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態度相對吧……
“丟手絹……丟手絹,輕輕放在誰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上到高中還會唱起這樣的兒歌實在是件好笑的事,可此刻的我卻一點也笑不起來。在這深綠世界中央,我、冰鰭、浩行和浩幸圍在落滿皎潔花朵的山茶樹下,在我們背後逡巡著的,是選擇著目標,伺機奪走身體取代我們的夜光杯。
為什麼從來沒發現丟手絹是如此殘酷的遊戲呢——大家圍成一圈拍手唱歌,只有一個人被排除在外,所以這個人選中了一個“獵物”,誘使他離開“位置”來捕捉自己,而以身作餌的代價是,搶先佔據那空出的位置。於是在追逐中獵人和獵物的角色混亂了,只有一點是確定的:輸掉的人,將孤單的對著大家的背影繼續徘徊……
這一次夜光杯,會把那朵寫了字的花丟在誰的身後呢?機械的拍著手的我像童年時一樣,忍不住偷偷探頭張望,驚魂未定的浩幸在我左手邊,小小的臉上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