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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聲在我枕邊不停的響著,好像……好像一疊堅固有韌性的紙張在不停被翻弄一樣……
堅固……而有韌性的紙張,難道會是——錢!
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在近距離的視野裡,一隻手正百無聊賴的翻動著一疊鈔票!
帶著冰冷的拒絕意味的,蒼白而陌生的手……
如果不是頭疼、身體又沉重,我早就一下子跳起來了;但是現在我只能沿著著那隻蒼白的手,慢慢的移動視線……
我看見了那粒小小的淚痣,像月亮上的陰影,映在那和手一樣蒼白的臉龐上。
但是,如果是中年婦人的話,這張臉未免太年輕了吧,看起來簡直就和我年齡相仿……
“你說讓我進來,我就進來了。”發現我睜開了眼睛,這個人開口了,聲音意外的低沉,俯視我的位置也格外的高。我剛剛那句“你就進來吧”的話,是對他說的嗎?看見我困惑的眼神,這個人微微俯下身來:“剛剛你好像有些不太清醒的樣子,我再說一遍吧:今天是我媽媽六七回煞的日子,我父親是個冷酷的人,他不准我辦佛事超度死去的媽媽,這是我打工掙來的錢,請你幫我請一些和尚念個經什麼的,也算讓我盡一下做兒子的孝道。”
他是……那個兒子!那個長淚痣的婦人的兒子!可那個婦人不是說,她的兒子已經過世了嗎!此刻我已經來不及為讓陌生男子進了自己的房間這樣不謹慎的行為震驚了——這個人站在我的面前說他的媽媽已經過世了,而他口中已經死去的媽媽剛剛還在我枕邊拜託我請來僧人,為她死去的兒子做法事!
“你出現在門口安慰我的時候,我就覺得看來只能拜託你了。”這個人帶著悲傷的笑臉和隔著雪所見的如出一轍,難道,當時我看見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他本人!可是……在我印象中的到底是眼前這樣的高挑少年,還是嫻雅的中年婦人的形象,為什麼一下子弄不清了呢?
看見我呆若木雞的樣子,這個人有些歉疚的低下了頭:“錢我就放在這裡了,真不好意思,又不是什麼熟人,你不舒服我還拜託你這麼麻煩的事……”他鄭重的將錢放在我枕邊,轉身走出了我的房間。
看著他從外面關上房門,我才想起來必須拒絕這件事,一把抓起枕邊的鈔票,我慌忙起身去追趕那個少年,可是卻在下床時一腳踏空……
天旋地轉的失重感砉然掠過我腦際,我聽見了從自己口中發出的驚叫,這驚叫使我把意識重新握在了手中——背後感到了堅固又溫暖的觸感,原來我還是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
剛剛那一切……都是夢嗎?已經睡意全消的我慢慢的坐了起來,頭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痛了,可是落入眼中的東西卻驚得我一身冷汗——在我的枕邊,整整齊齊的放著……兩疊鈔票!
我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紙張粗糙的質感彷彿在誇示它們的存在。難道剛剛不僅僅是夢!真的有人穿過滿天的白雪,來拜託我為他故去的親人舉行法事嗎?可是為什麼是兩疊呢?難道,那對母子真的都進過我的房間嗎?不對啊……
胡亂的披上冬衣,我一下子推開了臨門的長窗,只見廂房外的小天井裡,一行幾乎被白雪遮蓋的足跡從角門慢慢的延伸到我的房門口——是一行……只有一行!
冰鰭何醍醐說得沒錯——我果然把不好的東西帶回家了!
進入我房間的應當只有一個人,因為如果那對長淚痣的母子的說辭成立的話,這行腳印應當屬於這對來訪者中的一個,而另一個,必定是等待超度的亡魂!
那個徘徊著不肯離去的往生者,是誰!
我慌亂的穿好衣服,抓起這兩疊錢就跑去堂屋,正在那邊抄作業的冰鰭聽見我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火翼,你怎麼把那種東西拿在手上?”
“啊?”我抬的手,手中是那對母子留下的錢,不……不僅僅是錢……
為什麼剛剛沒發現呢?那兩疊並不都是錢啊!在磨舊的鈔票和我的手指間,是一疊花花綠綠的冥幣!就在我辨認出的那一刻,那疊冥幣像障眼法突然消失一樣瞬間腐朽下去,變作層層疊疊的灰白餘燼,發出了細小的喀嚓聲慢慢粉碎著。
我嚇得一下子丟開手,鈔票和紙錢灰燼一起從我指縫間滑落,張皇的飛舞之後,像肥胖的蛾灑著磷粉,凌亂的棲在地面上……
“不是做夢……果然那對母子裡有一個是……他們還要我幫忙辦回煞的法事……”我幾乎連話都說不周全了。
打斷了我顛三倒四的敘述,冰鰭嘆了口氣:“我大約已經明白了,火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