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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厲害,你的父母要取那些人的性命還不是易如反掌?它們就是不希望這種仇恨繼續存在下去,不希望你活在仇恨裡啊!”完全不顧惹惱妖狐的後果,他粗魯的拉起這位遠古眷族的前襟,“夢見山火又怎樣,你要為了過去的事搭上一輩子嗎?受不了的時候你就哭啊!哭到天亮為止!沒有人會阻止你的,因為必須在天亮的時候把一切全都丟掉,因為你必須幸福!”
一瞬間,痛苦的微笑像潮水一樣從妖狐的面龐上退去,他難以置信的睜大薄青的眼睛:“原來那個時候,我是……很想哭的……”狐荒火搖動著,火焰中的每個人靈魂深處都直接承受著灼熱的波瀾。十五年來,這美麗的強大妖靈在每個噩夢之夜所承受的煎熬,無法確定更無法傳達內心感受的煎熬,想來比這更加痛楚吧……
丟開妖狐,龍樹老師搖晃著虛弱的繁流老師的肩膀,完全沒有修正自己粗暴的態度:“還有你!就是因為你一直在孩子面前擺出這種無意義的逞強的笑臉,才讓他變成這種彆扭的個性的!這孩子根本沒從你那裡學到任何有用的表達感情的方式!坦率一點啊!你這不稱職的爸爸!一直想哭的人,明明就是你啊!”
不知何時走入狐荒火之中,緩緩經過我身邊的武士先生輕輕的抖了抖身體,粗硬的短毛碰到了我的指尖。威嚴穩重的狼犬慢慢的走向的那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用與強悍外表不相襯的笨拙的溫柔輕舔著他們的面龐,它一定在用那溫暖而粗糙的舌頭,舔去那十五年份的淚水吧……
忽然間,彷彿鎖鏈般束縛著身體的沉重感消失了,如同初春搖動著木葉的微風,溫柔而甜美的氣息掠過灼熱的狐荒火,冰涼的水霧飄散開來,晴時雨再一次籠罩在天地之間……
只是暫別片刻,可就像久違了一樣的朦朧圓月透射著溫潤的光芒,在水墨畫般的雲層裡穿行。氤氳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此刻的細雨更像是冰冷而溫柔的指尖。像不可思議的魔法一般,荒火在接觸到雨滴的那一剎那頓時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球,像淡青的螢火一樣輕盈翻飛。迎著紛紛墜落的銀色雨絲,成串的青螢不斷地向天空深處升騰而去,又伴著雨滴降落下來。妖狐也好、人類也好、還有依偎在他們身邊的武士先生,全都被籠罩在銀色絲線上綴著青琉璃珠的簾幕裡……
“原來,那樣的時候,是可以哭的……”身邊的冰鰭發出了小小的聲音,像自言自語一般。漸漸濡溼了髮梢的雨珠掛在他的睫毛上,又沿著他細緻的面頰滑落下來,不經意間會錯看成晶瑩的淚水。不過我知道這時候這個傢伙絕對不是在哭呢!因為那麼坦率的微笑竟然掛在他的臉上。
反倒是我不知到該報以怎樣的表情,只能仰起頭,將視線投進一直是那麼溫柔寬廣的悠遠天空……
春眠之庭
6
那年的春天來得早,去得也早。只是清明前後,但春色分明已經老了。
和初春爽冽的清香比起來,風從臨水的窗戶吹進來,已經是暮春初夏那種潮溼的甜味了。水榭裡茶桌的前方,象徵性留出來當作舞臺的空地上,唱崑曲的老藝人盤著優雅的低髻,嗚嗚咽咽的扮著杜麗娘。因為不懂欣賞而百無聊賴的我向洞開的窗外看過去,這個位置正好對著一株怒放的桐花,在眩目的晴空之下,重重疊疊的紫色垂鈴狀花朵像等不到明天那樣奮不顧身的綻開著——怎麼看都是初夏了……
“從現在開始,就都是些白色的和紫色的花了……”我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隔壁座位上小我一個月的堂弟冰鰭此刻正在努力的對抗著睡魔,我的話打斷了他一個小小的呵欠,因為搞不清狀況,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不滿的咕噥著:“什麼啊?”一隻同樣昏昏欲睡的小精魅在他額前搖搖欲墜,我忍不住指著他的腦袋笑出聲來。冰鰭低聲罵了句“討厭”,連忙把那個傢伙趕了下去。
坐在茶座另一邊的祖母這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訓斥我們:“你們在幹什麼!沒規矩!”祖母當然會覺得我和冰鰭舉動奇怪,因為——她看不見嘛!遺傳了很久以前過世的祖父的能力,我和冰鰭都擁有可以看透彼方世界的眼睛。和只擁有“看”的能力的我相比,冰鰭更厲害,他甚至還能聽見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實體的東西發出的聲音。
看著我和冰鰭滿不在乎的樣子,祖母更加火大了:“不能安安靜靜看戲的話,為什麼不學學醍醐呢!”被她誇獎的醍醐就坐在鄰近的桌上,此刻在水榭裡不光有表情陶醉的白髮翁嫗,還有模樣奇特的異形精魅,每一個都搖頭晃腦的仔細聆聽著臺上的唱段,醍醐就在他們之間毫不掩飾的靠著椅背呼呼大睡,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