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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醫生在最後還強調了這種精神上的疾病可能會具有遺傳性,他甚至還舉出了在歐洲發現的幾個類似的案例來說明。而根據對童氏家族的調查,發現了童雪村的父親和祖父都是因為精神錯亂而自殺的。
辯護律師做了總結性發言,他認為童雪村並不是一個罪犯,而是一個病人。雖然他的雙手殺死了數十條人命,但是,那是另一個靈魂所幹的,這個罪惡的靈魂寄居在童雪村的肉體內,犯下了滔天罪行,從這個角度而言,童雪村也是受害者。童雪村並不知道他幹了些什麼,所以他不構成故意殺人,也不應該在這裡受到審判,而是應當送到醫院嚴格地看守起來,限制他的行動自由,然後對其進行長期的治療。
當時,法庭對外嚴格地封鎖訊息,這位辯護律師在法庭上所做的辯護記錄被封存在了檔案之中,始終都未能得見天日。
法官們對此進行了激烈爭論,他們雖然認可了法國醫生的證詞,也認為華人律師的辯護確實符合人類的理性。但是,更重要的是來自租界當局和輿論的壓力,如此重大的連環兇殺案,案情又是如此駭人聽聞,震動了全S市。如果不將案犯送上絞架,其結局是不管法官們有多大的理由,他們都將丟失自己的職位,被租界當局開除,淹沒在輿論的唾罵之中。
法官們最後做出的判決是——童雪村犯有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
三天以後,童雪村被送上了絞架。
又過了一個月,雅克·薩非辭去了法租界的公職,坐上了一條從S市開回法國的客輪,但當這艘客輪抵達馬賽港時,卻發現雅克·薩非失蹤了,他就像被蒸發了一樣,消失在大海上的空氣中了。
在童雪村被絞死三個月以後,他在鄉下的妻子和兒子來到了S市,他們孤兒寡母搬進了黑房子,從此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人知道此後十幾年間黑房子裡又發生了些什麼。
“確實是一個噩夢。”
在看完全部中文卷宗以後,葉蕭緩緩地對自己說。他抬起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想66年前雅克·薩非在完成童雪村案的調查報告後大概也是這樣長出了一口氣的。這就是關於黑房子的噩夢?也許,這個噩夢已經延續了66年,直到今天,依然還沒有完——他必須要終結這個夢。
忽然,葉蕭的手機響了。
“喂,是葉蕭嗎?”又是同事的聲音,葉蕭在心裡暗暗禱告千萬不要再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是我,我在檔案館裡。”
“別擔心,不是壞訊息。現在我在局裡,我們在加夜班,對從羅姿家的門沿上發現的指紋做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葉蕭你很走運,真給你撞大運撞上了,你猜的沒錯,就是他。”同事在電話裡顯得很興奮。
“很好,我現在就去。”他平靜地回答。
葉蕭幾乎小跑著走出了檔案館,鑽進他的車裡,轉動了車鑰匙。午夜裡的馬路上照樣車流滾滾,人們不知疲倦地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分鐘裡生活著。
七十三 牆中的骸骨
“看著這堵牆。”
童年指著牆面,大聲地說著,他的聲音在整個黑房子裡迴響起來,宛如一塊墜入海中的石頭濺起黑色的浪花。
“這只是一堵牆。”雨兒半哭著說。
“不,這不是一堵牆,而是一個生命。”童年的手深情地撫摸著牆面,“它有感覺,它有血有肉,它是活的,永遠活著。你不是很害怕它嗎?你不是說經常聽到可怕的聲音嗎?你不是對那個神秘的黑影非常恐懼嗎?你不是說黑房子裡藏著一個幽靈嗎?”
“求求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我要告訴你,這個幽靈就藏在這堵牆裡。”
忽然,雨兒覺得這堵牆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發出強烈的反光,在反光裡,她看到了自己的臉,她再也分不清,哪一個是自己,哪一個才是幻影。然而,轉眼間這一切又都成為了幻覺,牆還是牆,她還是她。
童年搖搖頭,他從床底下摸出了一把木柄的大鐵錘,這種巨大的鐵錘只有在建築工地上才能看得到。他對雨兒笑了笑,然後高高地舉起了鐵錘。
雨兒閉起了眼睛。
幾秒鐘以後,雨兒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聲響,就像是某種東西的爆炸聲。她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那堵白色的牆面上已經被砸了一個大洞。童年又一次掄起了大鐵錘,再度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白色的石灰紛紛震落,碎屑四散飛揚,磚和水泥的粉變成了一股股濃煙瀰漫在房間裡。
雨兒捂著鼻子喊:“別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