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著說:“我爸調走了,我媽你又不是沒見過。怕啥…!?”
我拗不過她,第一次登上了岳父家門。她家並沒住在‘高幹區’,而是礦務局的一處日式平房。一個單元有三個房間,還有廚房,廁所,儲藏室。上下水道,暖氣地板,在當地,可謂一流的房子了。
大南屋有木頭搭的一鋪大炕,靠牆摞著被褥。還有一對木頭箱子,是奶奶和弟妹們的臥室。小南屋是老兩口的,小北屋是魯華當年的閨房。除了臥具,並沒什麼擺設。真想像不出一個九級(廳級)幹部的家,竟這麼寒酸。
奶奶見我十分高興。坐在木舗上問長問短。岳母調好餡,和好面,大家圍坐在炕桌上包餃子。這包餃子可是北方人的拿手好戲,而我卻顯得十分笨拙。
常吃餃子,卻從沒動手包過。奶奶手把手的教我,她包餃子又快又好看,簡直就是一件件小小的藝術品。全家人圍坐一起包餃子,實在是十分溫馨的聚會。我記得,每逢佳節,南方的習俗是包粽子,有鹹的有甜的,有肉的有棗的,我最喜歡吃的就是‘火腿粽子’了。在飲食文化中,中國人有得天獨厚的傳承。北方的餃子和南方的粽子可謂代表。
岳母沒了平素的官架子,顯得親切了許多。話題自然談到了上山下鄉。小妹魯虹不辭而別,當然使母親傷心。她嘆聲道:“真是女大不由娘啊。”
我們走時,奶奶一再叮囑:“常回來,啊!”岳母神色黯然地說:“小華,你爸調走了,你小妹又下了鄉。屋子裡空蕩蕩的,你倆就搬回家住吧。”魯華淡然地說:“以後再說吧。
一入秋,就是北國最忙碌的季節,真可謂多事之秋。主要是做越冬準備,儲煤貯菜。往年都由單位負責,今年可不同,岳父調走了,理應由我們幫助張羅。聽說今年年成不好,蔬菜歉收,單位不能保證全額供菜。我心裡不免有幾分焦急。魯華說:“不要緊,打電話給王叔,他一定有辦法的。
省工宣隊突然撤走了,代之以本地‘市礦工宣隊’。 有個新詞兒叫‘摻沙子’。進駐醫院的工宣隊是就近興山礦派出的,多為老弱病殘的工人。
負責普外的,是一位韓師傅。四十開外,黝黑的面龐,眼小唇厚,總像睡不醒的樣子。其實,他患的是一種病;眼瞼下垂。他當礦工十一年,受過兩次工傷,還堅持在井下工作。說話雖有些結巴,但從不惡言惡語。他執行政策,一絲不苟。每日到了‘政治學習時間’早早就來到科室,閉目坐在旮旯角邊,很像是監工頭。我挺尊敬他,有個工人師傅的樣。
我也見到了幾位熟面孔,當年大鬧門診的老聶就是一位。碰到我時,他還跟我套近乎:“方大夫,有事吱聲。”我對他存有戒心,畢竟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目前正掌著生殺大權,寧可敬而遠之,不要*燒身。
工宣隊中,也有幾位裝腔作勢的,還有籠絡大夫拉關係的。本土的工宣隊和醫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況且‘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人誰不為自己留條‘退路’呢!
(26一159)
進入十一月,天寒地凍,不時飄起漫天大雪。王叔開車送來了一千斤大白菜,顆顆滿心的,一顆足有七八斤重。在岳母家卸下菜,王叔就匆匆走了,連水也沒喝一口。我急著上醫院值夜班,岳母說:“吃完飯再走吧。”我回聲:“醫院有夜班飯。”
路上碰上了魯華,我見她行動遲緩,挺著變粗了的腰身,想扶她一把。她甩手推開我,嗔了一聲:“讓人看著像啥,你快去接班吧。”
接完班,喘息未定,接待室打來電話;有急診。我迅即跑下樓去。在走廊撞見一個人。嚇了我一跳,他拉我到一邊,小聲說:“你救救我兄弟。”我不敢貿然,沒吱聲。閻年緊握了握我的手:“方大夫,拜託了。”
急診接待室門口站著幾個荷槍實彈的解放軍。看這架勢,來的一定是重犯。診查床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面色灰暗,呼吸急促,活脫脫一個死人幌子。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告訴我:“這小子肚子疼,你看看是否裝的?”我摸了摸他肚子,挺軟的,也沒有壓痛反跳痛。到X光室做了透視,沒發現吞食什麼金屬物,也沒有遊離氣體。
我料定他是詐病,但卻違心的說:“觀察一下。”那軍官嚴肅地看著我:“有生命危險嗎?”“暫時沒有。”那軍官揮揮手:“抬回去!”我心裡咯噔一下,明知故問;“你們有獄醫嗎?”那軍官惡狠狠地說:“這種人死有餘辜。有三條人命呢。抬回去,走!”
接待室護士嚇得面色蒼白,問我:“你認識這是誰嗎?”“誰?”“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