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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異體皮。兒科剛送來一位死嬰,要取其面板備用。手術責成我主刀,按無菌要求施行。死嬰全身用硫柳汞消毒後,大刀闊斧地切取兩上肢、兩下肢、胸腹部、背部六大塊面板,稍做修整後,用派氏切皮機刨薄,留取14…16‰的中厚皮片,用鹽水紗布包裹放入冰箱備用。
當了這麼多年醫生,對屍體司空見慣,並不打怵。當我摸到冰涼的‘死嬰’時,不免還是一陣顫慄。忽然聯想起十年前,在東北邊城依蘭小鎮第一次解剖死孩的情景。儘管剝皮手術近乎殘忍,但這位只存活了十幾天的‘匆匆過客’還能福澤他人,倒是一種無私奉獻。倘若真有靈魂,祝願早日升入天堂。
我意識到今後的路還長,能否學有所成、開展工作還是個未知數。因而儘可能利用一切可供學習的機會,多掌握一些臨床經驗是當前最重要的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卅七章 女英雄千里求醫 黃浦江禍起油輪(37一196)
中國是個有兩千多年皇權的國家,皇帝早已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末代皇帝溥儀,已成為‘自食其力’的平民。有諷刺意義的是;中國人對外國皇帝也有膜拜之心,衣索比亞皇帝塞拉西訪問中國,到上海那天;萬人空巷,盛況空前。
出於好奇,葉醫生、王軍醫和我到外灘一睹塞拉西風采。他所到之處人山人海,實行了交通管制,我們被困在外灘,久久坐不上公交車,只好步行而歸。走到‘斜橋,’我們都累了,進了一家小餐館,要了兩斤老酒,幾碟小菜,邊吃邊聊;說起中國的現狀,有些茫然,文化革命已進行了五年,中國要向哪兒去?中國的出路在哪裡?衛生革命路在何方?都是個未知數。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然有憂國憂民的情操,但也為國家的命運和自己的前途擔心。
還有一件事使我心煩意亂,那就是替人購買衣物。魯華人緣好,透過她求我買衣物的人多達數十人。每逢星期天,我疲於奔命,從南京路到淮海路、從靜安寺到老西門,忙著採購。轉悠了一天又累又乏,拖著沉重的雙腿,拿著大包小包回到宿舍。連晚飯也不想吃了。
有兩位女青年找我,說是鶴嶺來的,還捎了一封信。我開啟一看,是衛生局傅局長寫的,寥寥幾句;‘方玉榮同志轉上海治療,請就近給予關照’,我知道九院床位緊張,而且由院部掌握,有人等了好幾年也沒住上,我想安排一個人住院也不容易。不免蹙緊了眉頭,“病人在哪?”“已住進了病房”我大吃一驚,他們有什麼神通這麼快就住上了院?我一細看信,恍然大悟,方玉榮不是救火女英雄嗎!記得去年初,春節剛過,鶴嶺街道一工廠突發大火,方玉榮奮不顧身衝入火海,救人、搶物資,為保護集體財產和生命安全;造成了96%面積的重度燒傷,譜寫了一曲英雄之歌。她的事蹟作為*中湧現出來的好人好事而廣為傳頌,省革委還發了‘向方玉榮同志學習’的紅標頭檔案,登上了中央黨報。這兩位女青年就是護送方玉榮來上海做整形手術的。
我隨即上病房看望了方玉榮,她全身都是瘢痕,已分辨不出年齡、性別和模樣了;五官扭曲畸形,爪形手,幾乎所有的關節都有攣縮,坐不直、躺不平,生活不能自理。聽'陪護'說,方玉榮雖是家庭婦女,文化不高,但表現十分堅強,在長達一年的治療中做了十幾次大小手術,她從沒吭過一聲。這次來上海治療,她偷偷地哭了,主要是放心不下兩個孩子,丈夫又沒工作,我問:“你們沒向領導反映嗎?”“怕有損英雄形象。”我感到一絲悲哀,女英雄也是人,況且是女人,誰沒有七情六慾啊!
我有幾分好奇,就問:“方大姐,你是怎麼住上院的?”她從兜裡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上海馬天水同志收’。“我可以看看嗎?”“你看吧,沒事”,我抽出信箋,內寫:‘天水同志,我省救火女英雄去上海整形,請予以安排。’落款是龍飛鳳舞的潘復生三個字。這馬、潘都是*中炙手可熱的老幹部,難怪一路綠燈了。
'陪護'小王說:“傅局長送我們上飛機時,特意囑咐我們:“有事找方大夫,他就在九院進修”,“那當然,有事儘管找我”我問小王:“你們住哪啊?”“還沒找到地方呢”,“我給你寫個條,你到新城飯店,那有我們的辦事處,你找劉處長,一切都會給你安排的”,她們道了謝,乘車走了。見到來自第二故鄉的鶴嶺人,就像見到了鄉親一樣,心緒又波動了起來,我告誡自己:不能分心。
已是子夜時分,我還一個人坐在醫生辦公室裡,迎接新的一天,也就是新的一年到來。沒有新年的鐘聲,我連收音機也沒有,都市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