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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頂禮膜拜。在狂熱的紅色海洋和*中,人們淡化了主動性和獨立思考能力,成了傀儡似的木頭人。
醫院還舉辦了各類學習班,辦起了毛澤東思想大學校。集體食宿,早上出操跑步,參加軍訓。人們已經麻木得不知所措,成了沒有靈魂,任人擺佈的“木偶”了。
牛鬼蛇神越揪越多,沒幾天就滿了。於是把藥廠的車間騰出來,改裝成一個大牛棚。昨日,又抓進去一個財務科的徐會計;因為搞紅色海洋,要在房頭屋角都寫上語錄,全院職工聞風而動,寫的寫,描的描,我的任務是寫,用粉筆寫出空心字,另有人照樣畫葫蘆,再描上紅漆。檢查時,發現有一條語錄只描了“革命請客”四個字,被認定為有意歪曲,篡改最高指示。層層追查,誰也不敢承認,最後找了個替死鬼——徐會計。她出身反動家庭,有作案的動機;抓她上牛棚時,她連呼冤枉,可無濟於事。
突然通知,緊急集合,誰也不敢怠慢,除了值班的,全都下了樓。我湊巧又是當班。林森到我跟前,又說替我值班。我明白林大夫為何躲躲閃閃的,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定是怕捱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嗎?但我還是同意了換班。
一到集合地點,感到氣氛十分異常。七八十個牛鬼蛇神戴著高帽,掛著黑牌,低頭垂手,光著腳丫列隊集合。也不知要搞什麼花樣?
朱亞男宣佈;“批鬥會開始!”緊接著又說;“出發”!一陣口號聲浪之後,隊伍就列隊出發了。黑幫們由造反派押著走在前面。我問走在身邊的唐效:“這是上哪?”“萬人坑。”
早就聽說過東山礦有個萬人坑,是日本鬼子殘害中國礦工的罪證。四清時,修起了階級教育展覽館,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是現場批鬥會。
醫院距萬人坑不過五六里路,隊伍卻行進得很慢,不時還停了下來。原來黑幫們都光著腳丫,踩在煤礦特有的礦渣路上,痛得呲牙咧嘴的,賴賴嘰嘰的一步三捱,怎麼也走不快。有人乾脆捧著血淋淋的腳坐在地上,賴著不起來。有的哎喲哎喲的叫個不停。內科的仲璉突然暈倒了,昏死了過去。不少行人駐足圍觀,還有人指指點點的,弄不清這些很有名氣的大夫犯了什麼罪?。朱亞男指揮,把仲璉架上宣傳車。讓造反派兩人駕一個黑幫,半拖半拽的進了展覽館。
這是所百餘平米的廳堂;闢有白骨坑和展覽館兩部分。展覽館有模型、幻燈、圖片和音響,生動地展示了當年礦工在日寇奴役下的悲慘命運。在‘松花江水長流’…哀歌聲中,讓人們重溫萬惡舊社會水深火熱的情景。坑裡白骨累累,還有用鋼絲穿著鎖骨的屍骨群。有被敲碎的顱骨,鋸斷的肢骨,在白熾燈光亮下,猙獰的骷髏令人毛骨悚然。黑幫們一溜跪在坑邊,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渾身哆嗦。一陣口號聲後,有人領頭高呼“打倒日本特務麻璜!”“麻璜罪該萬死!”麻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威嚴和傲慢。接著又點了十幾個黑幫的名,他們都是當年日本統治時期的偽職員,包括偽滿醫大畢業的仲璉,偽滿銀行的僱員袁忠。
批鬥會持續到下午三時,人們早已飢腸轆轆。每人發了兩個糠菜窩窩頭,憶苦思甜。朱亞男拿起擴音喇叭,領頭呼口號;“吃憶苦飯,走憶苦路,革命不忘本!”她激昂的樣子,竟像演戲一般。這糠菜窩頭又冷又硬,又沒有水,咽也咽不下去,吐又不敢吐,我吃了幾口,慢慢的咀嚼著,倒有幾分甜味。在三年災害時,還吃不上呢。想想當年抗聯戰士,吃樹皮草根,心裡就坦然了。難怪列寧有句名言;“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林森神色黯然地說:“想不到叢深也會自殺。真是鬼使神差。中午時,我吃完飯,去值宿舍拿茶缸喝水。門被反扣了,打不開。我覺得有些蹊蹺,就撬開窗戶跳了進去。見床上直挺挺地躺著一個人,口吐白沫,嚇了一跳,扒拉一看,竟是叢深。一摸還有脈搏。
也是他命不該絕,手術室麻醉科值班的是齊德,他平素和叢深關係不錯,又是革委會成員。發話說:‘不管怎麼定性,救人是我們的責任。’人們才七手八腳地把叢深抬到麻醉科甦醒室,請來了內科會診,診斷為安眠藥中毒,忙乎好一陣。總算把叢深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但尿血不止,尚未脫險。我看到叢深痛苦的樣子,心裡也沉甸甸的。”
開展運動以來,我們這個不足千人的醫院,已經有七人自殺;原黨委孫書記跳了河,院長公忠上了吊,原院黨辦主任跳了樓。結核病分院在郊區,有一個摘帽右派,是從省結核防治院下放來的,聽說失蹤了。後來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