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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姐,我從八千里外的東北迴來找她,也不容易,你就快告訴我吧。”
村姑讓我坐下,倒了碗水;“常老師在你來過不久,就去世了。記得還不到端午節,他全身浮腫,吐血不止。沒錢治病,挺了兩天,就嚥了氣。梅姣哭得死去活來。沒錢買棺材,到村生產隊去借,也沒借來。天氣一天天熱了,屍身放不住,又難以入土為安,急得梅姣像熱鍋上的螞蟻。”“後來呢?”“錢是借到了,落下了麻煩。“什麼麻煩?”“她借的是高利貸。”“多少錢?”村姑談虎色變:“這些人太黑了,借一百元錢,一年連本帶利要還一百四十元。到期還不出,就要人。”我吃驚地問:“要人?新社會還會有這種事?!”“我們村就有好幾個黃花女,被禍害後賣到了江西。”“梅姣已不當代課老師,工分又做不出,那裡還得起?天天盼你來接她,可你—”“我寫過十幾封信,她一封也沒收到?”“這些放高利貸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信準是讓他們扣了。”“那梅姣到底去哪兒了?”“八成是讓他們賣到外地去了。”我想象不出新社會會發生這樣的事,扼腕痛惜自己來晚了。像丟了魂似的,怏怏而歸。茶飯不思。四處打聽梅姣的下落。問遍了她的親友,都杳無音訊。人海茫茫,梅姣,你在哪裡?
我聽說;老同學史佳,當了木匠,常在閩贛一帶轉悠,就尋訪到他家裡。敲開了門,見到的是一位飽經風霜的青年。我們對視了一眼,同時喊出:方昊!史佳!他拉我進了屋,屋內亂七八糟的放著生活用品,還有木料和工具。他自嘲的苦笑著說:“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現在是真正的無產階級。”。
史佳出身書香門弟,父親原是東陽中學的校長。他陳述這幾年的坎坷經歷,流露出無奈的心酸。三年災害中,他父母先後去世,因為家庭出身不好,沒能升入高中。為了餬口,就拜師學了木匠。爾後,跟著師傅浪跡江湖,奔波在農村鄉鎮,受盡了人們的冷眼,嚐遍了人間的世態炎涼。其間的酸甜苦辣,只能和著眼淚,吞進肚裡。在這木雕之鄉,他學到了一手細木雕的絕活,不久成了當地打傢俱的高手,生活好了起來。可惜好景不長,在那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只能像老鼠似的,當'地下工作者'。
從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些當年同學的情況。我問他:“見過梅姣沒有?”他說:“近幾年一直沒見她的蹤影,怕是跟人闖大西北去了”。 我毫無隱瞞地講了梅姣的情況,他皺起了眉頭;“如是這樣,就不好說了。我認識他們,這些人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會留心打聽的。請放心,我在‘道’ 上也有幾個朋友,一有訊息,一準寫信告訴你。”“那我就先謝謝你了。”他十分羨慕我得到了一個鐵飯碗,而且又是懸壺濟世的工作。我苦笑著說:“哪像你,是個天地自由人。我還前途難卜呢。”
在東陽盤桓的這些天,鄉土、鄉音、鄉情中,我卻無法體驗到過去的那份溫馨了,倒有幾分莫名的窒息。走吧,本是天涯淪落人,遠遊無處不消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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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隔壁鄰居,自稱是個畫畫的,名叫杜僧,是個轉業下放幹部。他拐彎抹角的說了半天,我終於弄清了他的來意,是想借用我的房子。
提起房產,說來話長;解放前我家有三處房子,家變後都被佔用了。店面廠房,臨街的三層樓被沒收。新蓋的三層樓,毫無理由地被醫院佔用。留給我家的還有四間兩廂的兩層小樓,和一個小菜園。幾經折騰,只剩下三分之二間堂屋了。那時,沒什麼‘王法’,只能唯命是從,委曲求全。如今這斗室又被顗覦,我只好敷衍說:“我不瞭解情況,容我們兄弟幾個商量商量。”
懷著惆悵,楚楚的心緒,登上了離鄉的汽車。回眸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徒生一種人生的迷茫。正是春光明媚的季節;鶯飛草長,樹木蔥鬱,百花爛漫;稻秧撥節,麥地泛黃,好一派江南旖旎風光。我卻像失落了什麼似的,難以排解鬱悶的心情。
在義烏下汽車,換乘火車去婺州,其間有三個小時的等車空檔。藉機逛逛義烏縣城。這是個古老的小城,雖在鐵路線上,卻是個窮鄉。義烏人為了生計,走鄉串鎮,“雞毛換糖”,過著節儉的生活。這兒出過許多名人:駱賓王、宗澤。近代又有第一個翻譯‘共產黨宣言’的陳望道、明清史學家吳晗,魯迅的戰友馮雪峰等。當年我從東陽到婺州求學,義烏是必經之地。大哥曾在‘義烏師院’任校長,他就在這被打成右派的。我清晰的記得,學校在繡湖邊,邊上有一傾斜的古塔。五七年那個淒冷的冬天,大哥被打倒後,就在乾涸了的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