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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窗欞上瀉進來,映著打了補釘的蚊帳。我能想象得出;母親病痛的面容和盼望兒歸的表情。我似乎聽到了母親的呻吟,和難以瞑目的嘆息。我的心一陣陣發緊,又一陣陣發冷,還一陣陣發痛。往事不堪回首,逝者如斯夫,我眼睜睜的一直到天亮。
為避耳目,我倆一早就起來了。天,灰濛濛的,陰霾的讓人窒息。南門外有座小小的‘饅頭山’,就是我家祖瑩地。有太公太婆,祖父祖母的陵寢。東側的新墳就是父母的安息地;墳上舊草增新綠,卻連個墓碑也沒有。大哥說:“當時沒處買墓碑,臨時做了個木頭的,也被人拔掉了。反正心裡有,就行了。”煢立墓前,不由得悲從中來;烏鴉知反哺,況人之於父母。天地間,雖然萬事都有個定數。歷史長河中,人生一世不過草木一秋。
記得小時候,每逢春節、鬼節、清明、冬至,母親都要帶我們來此上墳。提著內裝祭品的竹籃,拿著銀箔冥紙和香燭,虔誠地叩頭跪拜。那時,我還是個少不更事的稚童,沒有嘆喟,沒有感傷。直到我上了中學,母親常告誡我一句話:“人活著就要有用,死了,骨頭打鼓也沒人要了”。
我倆佇立在墳前,默首致哀。我還特意燒了本‘紀念母親’的小冊子,九泉下父母有知,也會感到幾分欣慰吧。大哥說:“當年選址時,風水先生說:祖瑩地背靠雙峴峰,前臨東陽城,坐南朝北,有一條小溪流過,是風水寶地。”雖然是迷信,但我寧信其有。真希望西方有個天堂,有朝一日,我們還能到另一個世界團聚。
大哥陪我去拜訪二伯父,這是唯一健在的長輩。伯父解放前開一爿西藥店,是當時東陽城屈指可數的西藥房,生意十分紅火。他懂洋文,又懂幾分醫道,在病家、醫家都頗有口碑。解放後‘公私合營’,成了一名店員。續絃的伯母,比伯父小二十歲,又生了五個孩子。好在前房孩子都已成家立業。伯父小有積蓄,以此養家。
伯父見到我頗感意外,他雖有些老態龍踵,但精神尚好。前不久,他剛從四川奔喪歸來,他的長子,我的堂兄,在重慶北碚醫院工作,因肺癌英年早逝。白髮人送黑髮人,一下蒼老了許多。他知道我是學醫的,高興的連連點頭;“你媽一直想有個當醫生的兒子,總算遂願了。可惜她走得早,見不到你為醫一方,造福桑梓了。”
伯母個子不高,精明能幹。忙著做飯炒菜,招待我們。我離開家鄉已近十年,家鄉話有些生疏,無法像大哥似的用東陽方言溝通交流。我忽然想起嫂姐,她家和二伯父家正是鄰居,就問起施翌奔喪的事,伯父的回答使我大吃一驚。“她全家去了臺灣,房子都被佔了,奔誰的喪?”大哥有些詛喪:“是我害了她。”伯父喟然道:“跟了你,那才遭罪呢!”
下午,大哥乘車回義鎮。我一個人留了下來,回到冷寂的家,心緒降到了冰點。我真的又到那個廚娘開的酒店喝酒,喝醉了才踉踉蹌蹌的回家。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6一119)
東陽是我人生第一站,婺州是里程碑,鶴嶺就是我的第二家鄉。我留下還有兩件事;一個心願;
一早起來,乘汽車去南馬鎮,找到了胡姐的孃家。可能謝樹榮已來過信,他岳母一聽東北來的,忙讓我進屋。這是座南方典型的民宅,住著好幾戶人家,謝的岳母住一間廂房。進屋黑乎乎的,散發著一股潮氣。
謝岳母的頭髮已經花白,圍著一條土布蘭裙。忙著給我倒茶,燒雞蛋,下‘粉幹’(一種大米做的食品)。先端上來的是一碗家常的氽水雞蛋,有六個,還放了紅糖。是農村款待客人最高禮遇,我勉強吃了幾口。謝岳母不時撩起圍裙擦眼,我忽然又看到了慈母的眼淚。
這老太太當年也是大家閨秀,她不時提起那逝去的風光歲月。唉聲嘆氣的說:“要不是(家庭)成份高,說什麼也不能讓女兒到冰天雪地去遭罪。”說到謝樹榮,我說;“你女婿挺能幹的,生活也不錯。”謝岳母露出幾分欣慰:“樹榮人好,每逢年節都寄錢來。他家是大戶,而今日落西山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腦門:“真是老糊塗了。”忙著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一張東西,一看是張X光片。
我不得不佩服老謝的細心縝密。不一會,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撞進門來,“阿婆,我餓了。”我抓住他髒兮兮的小手,給他一包“上海糖”。他高興的咧開嘴,怔怔的望著我笑。我給他做了檢查,12胸椎處有突起,叩擊痛明顯,走路有些蹣跚。對照x片,12胸椎椎體有骨質破壞。我疑是“骨結核”。 就和謝岳母說:“怎麼治,等我回東北和樹榮商量了再說。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