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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錛點地釘子(蘿蔔)。”
“二爺,大青苗子(菜)啃光了,還有幾條擺河子(魚)和一些彎腰子(蝦)。”
“用浮水子(油)炸炸,少放殺口(鹽)。”七爺囑咐道,“明天弄只啞七(雞)燉湯給順水蔓喝,他吐陸陳(病)挺重。”
旋即,老謀深算的水香頂浪子進屋來,他在綹子中舉足輕重。這個綹子最高核心的四梁——大櫃、二櫃、水香、炮頭。大櫃是大當家的,二櫃是二當家的,炮頭身先士卒前打後別,水香則是軍師,出謀劃策,權力僅比大櫃二櫃小一點。但鬍子等級森嚴,言談舉止必須循規蹈矩,水香頂浪子進屋後規規矩矩站立一旁道:“二哥!”
“走煙子(火炕)上拐(坐)吧!”七爺也脫鞋上炕,盤腿大坐炕桌旁,說,“來,班火三子。”
“明天我打算去亮子裡滑一趟(走一趟),到鋪地旱(藥攤子)弄扎痼紅傷藥,受傷的弟兄光靠炙、槌、打、揪怎麼行呢。”
“可眼下風聲這麼緊,警察局明令鋪地旱、漢生意(藥行)都不準出售紅傷藥刀口藥,恐怕難整到手。”水香頂浪子呷口酒,說。
“頤和堂藥店坐堂徐先生是熟麥子(自己人),我同大哥到他那兒耍過清錢。”鬍子稱吃攔巴的(以賭為生)人為耍清錢,稱盜竊、棒子手、拐賣人口、響馬鬍子為耍渾錢。七爺說,“他會幫這個忙。”
“小鼻子(日本人),屁股坐著亮子裡鎮,頤和堂藥店恐怕是被他們控制……你說呢?”
“碰碰運氣。”
“摸摸底,探聽個虛實也好。”水香頂浪子同意七爺去亮子裡鎮,他說,“我派幾名快騎等候城外,接應你。”
水香頂浪子走後,七爺臨睡前去看順水蔓。
昏暗的豆油燈光中,他面容憔悴如土色,涔涔冒虛汗。吞銅化鐵術尚未見效,疼痛無情地折磨著這個剛強的硬漢子,一聲不吭,手指摳進乾硬的土牆壁……他忍了忍疼痛說:
“我沒事,二哥。”
“兄弟,”七爺緊緊抓住順水蔓摳進牆壁的手,見它顫抖,鮮亮亮的血從指甲縫流出,淚水在七爺眼眶裡打轉,他說,“好兄弟,我明早就去亮子裡……”
“為我……”順水蔓很感激。
“什麼都別說了,兄弟。”七爺說,“光靠野皮行(畫符治病)不中,得去苦水窯子(藥鋪)四平子(買藥治病)。”
“二哥多保重,兄弟們盼你打馬歸來。”順水蔓到什麼時候想綹子的事都比想自己多,這一點七爺十分敬佩他,“繃星子(火柴)沒幾盒啦,順便帶些回來。”
大圓的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住,鬍子老巢陡然掉進墨缸裡。
第四章 落草七爺(6)
三
當地人出門起大早,這是老輩人傳下的不成文規矩。七爺很小的時候,程笑梅常這麼說:
“趕早不趕晚,早去早回。”
啾——啾——啾!報曉鳥在黑暗中呼喚黎明,也催促外出趕路的人洗臉穿衣,吃飯鞴馬。
“二哥,順水蔓給你的。”水香頂浪子將五顆鋥亮的子彈交給七爺。鬍子認為子彈頭磨得光才上線。此刻,七爺對這幾顆子彈的理解超出平常,把它理解為一種希望、企盼、祈禱。是啊,一個重病在身的弟兄,需要一夜工夫才能磨光五顆子彈,他的心想什麼呢?七爺瞥眼順水蔓養病的屋子,飛身上了鞴好鞍韉的金慄毛馬。
那個早晨七爺留給全綹弟兄的印象深刻,晨曦中金粟毛煜煜放光,坐騎挺起鴿脖,玫瑰色馬鞍上七爺披著黑色金絲絨斗篷,蒙古式銀灰色禮帽高雅莊重扣在國字形臉上,威風氣魄恰與二櫃身份相稱相襯。他策馬出院,門口被一跪地婦女攔住馬頭:
“俺要見大爺!”
這女人三十左右年紀,粉白臉蛋上一對深深的迷人酒窩,她頭髮披散著淚水漣漣地說:“昨下晚,你們的人闖進俺家,拿著匣子槍逼俺脫褲子,當著公婆的面就……都說你們綹子仁義,不禍害人。”
“有這等事?”七爺神色嚴肅,綹子有人敢吃窩邊草?她會不會弄錯,七爺問:“憑什麼說是我們綹子的人?”
“那牲畜說他是鬍子,大爺叫君子仁……”婦女從衣襟裡取出一杆旱菸袋,說,“俺怕他提上褲子賴賬,就花說柳說哄他留下菸袋。”
七爺仔細檢視,菸袋樣子很特別,非關東民間銅鍋、竹竿、玉石瑪瑙嘴旱菸袋,而是用子彈頭磨成的菸袋鍋,子彈殼磨成的菸袋嘴……他確實見過有人使用它,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