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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槿笑了笑,說:“二姐擅長端莊細密的簪花小楷,我寫的卻是多為男子所鍾愛的草書,你見得少,自然覺得好看。”
紫藍沒讀過書,但她很聰明,跟在她身邊也識了不少字,雖不見得全會寫,但看懂還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華槿寫得最好的是臺閣體,那是父親教她的,原先她也是不喜歡的,總覺得臺閣體太沉穩壓抑了,一點也不適合她這種極難靜下心來的人,就像陪著祖母唸經一樣,枯燥又乏味,念上幾句就能睡著。
可後來父親入獄,母親為父親四處奔走,過度勞累病倒後,她每天都生活在擔憂和恐懼之中,生怕下一刻就會聽到父母親不好的訊息,日日提心吊膽地活著。那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冷靜下來,照顧好祖母和母親,讓哥哥心無旁騖的去救父親。
她練著父親教給她的字,想著假如她是父親,這時候會怎麼辦……漸漸的,心就靜下來了。
可惜,她最後還是沒能救出父親……
華槿眼角有些溼潤,卻不想讓紫菱她們看出異樣,忙仰起頭用力地眨了眨眼,把澀意都逼回了眼眶。
華槿握緊了拳頭,心裡暗暗告訴自己,現在一切都重新來過了,她不會再讓這樣的事重演的。
紫藍並沒發現她的異樣,低頭端詳了華槿的字好久,才笑著說:“奴婢以前沒見小姐寫過這個,可是小姐新學的?”繼而又想到小姐這幾日一直病著,哪裡有時間學這個,除了晌午時分練了一小會兒……她有些驚訝道:“小姐您可真厲害,才一會兒就練得這麼好了,相信百壽圖很快就能寫出來了。”
華槿只能笑笑,這字哪裡是一上午能練好的……
紫菱聽了紫藍的話,也不禁放下墨錠,湊到書案前盯著宣紙直瞧,“奴婢倒看不出小姐寫的是什麼字型,不過……”,她想了想,說:“不過奴婢覺得小姐這字,倒跟二爺書房裡掛的那幅字畫有些相似,料想是很不錯的。”
二哥書房裡掛得是書法名家白沙先生陳獻章所寫的《戒懶文》真跡!它是用茅龍筆書寫的,風格很是蒼勁挺拔,獨具一格……是二哥的一個友人贈給他的,當時她還跟二哥討要過,二哥卻一直沒肯給。
紫菱倒是慧眼識珠,她練草書時,確實多數是照著白沙先生的字帖臨摹的,不過她練了幾年,也只得了個形似,一直寫不出白沙先生筆下那種蒼勁挺拔中帶著平靜的神韻來……二哥倒是寫得極好。
過了一會兒,劉大夫過來了,華槿放下筆,讓紫藍先引他去西次間喝茶。
劉大夫是府裡坐診的大夫,年輕時救過父親,已經六十多歲了,滿頭的白髮,面容慈祥,極平易近人,時常會陪著五弟和笙哥兒在院子裡玩鬧。
他夫人很早就過世了,膝下只有一子,如今在福建泉州府當縣令。他祖籍就在真定府的冀州,他嫌福建太遠,不願跟著兒子去任上,就孤身一人留在了北直隸。後來父親打聽到他的事,就把他接到府裡來了,一來報答他年輕時候的救命之恩,二來府裡多個大夫也方便。
他為人很和藹,醫術也頗為高超,在府裡十分盡心,又不肯收華府半分酬勞,府裡的人都把他當長輩看,對他很是敬重。
華槿伸出手給他把脈,他留了兩撮山羊鬍,把脈的時候手就捋著山羊鬍,看起來專注又認真。
許嬤嬤親自奉了茶進來,等把完了脈,許嬤嬤就端了清水給他淨手,一邊問他:“劉先生,我家小姐可還有大礙?”
先生是對讀書之人的一種尊稱,他年輕時也參加過科舉的,不過只中了個舉人,就再沒其他進展,就開始專心研習醫術了。
他拿了巾帕擦乾了手,又喝了一口茶,才說:“旁的倒沒什麼大礙,只是……小姐體質本就寒涼,如今又落水受了涼,染上了寒氣,身子愈發的虛弱了……往後若不好好調理,將來恐怕會影響生養。”
許嬤嬤聽到影響生養,臉色就有些變了,放下銅盆就過來問劉夫子:“那該如何是好?生養可是大事,先生無論用什麼方法,也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姐才是……小姐還是黃花大閨女,若是日後無法生養了,那找婆家可就困難了。”
說著就泫然欲泣地跪了下來,“我家小姐平素做的可都是行善積德的事,怎麼會遭這樣的罪……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才是。”
說得十分嚴重的樣子,劉大夫卻皺了皺眉,這體寒的毛病也不是說治就能治好的,她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還在這哭天搶地做出一番十分關懷的樣子,反倒讓人覺得有些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