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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註定是無眠之夜，有的人從陸向陽家回去，瞅著天色已經開始發白，左右也睡不著了，乾脆就說著剛才瞧見的那一幕。
“沒想到唐瑜那妮子，骨子裡帶著這麼股狠勁兒。”張倩她爸點起了煙，對自家老婆說：“這人的性子，說變就變，真叫人難琢磨，也不知像誰。”
王燕珍沒有接話，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劉家，陳玲懶懶的歪在床上，哼了一聲道：“像誰？她那養父養母在生的時候看誰都是笑嘻嘻的和氣性子，哪是她這樣狠心的？不是同一個血的就是不一樣。要我說，還能像誰，當然是像她的生身父母唄。”
唐瑜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從她有記憶的時候起，就在孤兒院長大，跟的是修女們一起生活，她能像誰，她像的是她自己。
這狠勁兒，是活了兩輩子經了無數事的她，一點一點的沉澱下來的。
是這世道逼她變狠。
唐瑜默默的把家裡的那些血跡清理乾淨，看杜娟臉色發白，輕聲道：“媽，您回房去再睡個回籠覺吧。”
杜娟搖搖頭，扯了扯嘴角，摸了一下她的頭頂。
唐瑜抿了一下唇，猶疑片刻問道：“媽，您是不是覺得，我逼人太甚了？”
杜娟一怔。
陸向陽騰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向唐瑜：“唐小瑜，你說什麼屁話，什麼逼人太甚？”
唐瑜看向李桂根曾跪下的地板，那一攤被清理的血跡，彷彿還能聞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錯的人是他李洪，和你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他來偷咱們家，為什麼說你逼人太甚了？”陸向陽很憤怒，道：“他爸那麼做，是替他受過，但也不是你叫的，是他們自己心甘情願。不許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沒有錯。”
唐瑜卻看向杜娟，想看看她是什麼想法。
杜娟把她拉到懷裡，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好孩子，不是你的錯，媽也沒覺得你逼人太甚。媽只是覺得，人心怎麼這麼壞？他們明知道，李洪是偷兒，可卻任著他胡說。”
唐瑜深吸了一口氣，在她懷裡蹭了蹭。
“媽，我沒辦法，我們仨，是別人眼中的孤兒寡母，我們自己不狠，不夠強硬，那麼就會人人都踩在我們頭上，好比今晚，他們明知道李洪是來偷咱們家的，為啥還要讓我們算了？還不是覺得我們好說話，覺得這事不是什麼大事，才讓我們大度。換了別人呢，假如李洪偷的是三號樓柳廠長的家，他們也會讓他大度的算了嗎？不過是看著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罷了。”
唐瑜這話，讓杜娟身子微微一震，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更白了，就連陸向陽都捏起了拳。
“我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說我狠也好，惡也罷，我只想和你還有我哥一起好好過安生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
陸向陽站了起來，也道：“對。壞事我們不屑去做，但誰若是看著咱們好欺負而欺到我們頭上，也得看我們願不願意受。”
唐瑜和他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光，那是守護彼此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