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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追他的腳步聲不知什麼時候沒了。他回頭張望了片刻,見他爹那幫狗腿子們沒追上來。看來是知道他要往哪跑,追不上,索性放棄了。
於是奚平得意地將跑散的長髮往身後一甩,哼著小調,美滋滋地趟著扯爛的裙襬去了莊王府。
初一夜裡不見月色,塵埃和水汽摻在了一起,難捨難分。
那灰濛濛的水霧爬過奚平沾了金粉的腳印,從菱陽河往外蔓延,與火機噴出的蒸汽混在一起。密不透風地,蓋住了整個金平。
且說永寧侯府的人,老遠就聽見了那嗓子叫魂,追到近前就看見了王保常。
王保常一張臉被手裡的風燈照得面無人色,侯府領頭的家丁經驗豐富,一看對方臉色,就知道自家少爺準又沒幹人事,忙上前說道:“對不住,王公子,剛才那是我家少爺……他喝多了,要有什麼得罪的,明天侯爺必令他登門致歉。”
王保常木呆呆的,一聲不吭。
可別真給人家嚇出好歹來,那家丁心裡七上八下的,只得又上前一步:“王公……”
這時,王保常忽然僵硬地轉過了方才被奚平撞歪的身子,整個人像臺生了鏽的機器,直勾勾的眼珠轉了半圈,他把黑眼仁翻到了上面。
永寧侯府的家丁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做鬼臉是幾個意思……莫非剛才被他們家少爺的女鬼扮相嚇破了膽,打算嚇回來報仇?
還沒等他們想好要不要配合著做受驚狀,就見王保常張開嘴,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嚎起喪來:“起棺槨,兩棚經,停靈七天整——”
這不是貶損王保常唱歌難聽,而是他嘴裡嚎出來的詞,確實是金平寧安一帶鄉下人辦喪事的《還魂調》。
他聲音嘶啞淒厲,好似老鴉夜啼,一時間聽得人毛骨悚然。
一邊唱著,他一邊邁著僵硬的腳步往前走。
“……大道通天……送歸……程……昂……喀!”
他唱一個字,往前走一步,到了“程”字,聲音也腳步一同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卡”了片刻,他像一塊沒支撐的門板,整個人平拍在了地上。
一塊青玉牌從他身上掉下來,順著石板路滴溜溜地滾出兩尺遠,發出一串清脆的撞擊聲。
人不動了。
好半晌,才有個膽大的家丁過去檢視,伸手推了推王保常的肩膀,舉起了手中風燈。
“王公子?這是怎麼了,王……啊!”
那家丁短促地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琉璃風燈摔了個稀碎。
他顧不上心疼東西,腚下如生腳,慌慌張張地在地上蹭了數尺出去——
他摸到的是個冰涼的死人,死得透透的,人都挺了,朝天的頸後還有一塊大屍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