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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支將軍如果有援手,不可能現在不出現。天機閣只有開竅期修士,龐戩心裡有數,整個金平,除了仙使,他自己那點聊勝於無的修為最高。
“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龐戩心說,“大不了殉職,老子豁出去了。”
長弓拉滿,原本空蕩蕩的弓弦上無端生出一支金紅色的箭,尾羽好像傳說中的火鳳凰,灼得人睜不開眼。
“嗚”一聲長吟,箭/矢如流星,撕裂了渾濁的雨幕!
然而那驚心動魄的一箭撞在翻湧的黑影中,卻像一枚微弱的火星沉入深潭,奚平眼都沒來得及睜開,它就湮滅了。
奚平不知道那是把什麼弓,但他覺得射出去的箭好像是龐都統的一部分,隨著那箭消失,龐戩整個人都晃了晃,臉上血色剎那被抽乾,只有那雙野狼一般的瞳孔中火光不滅,穩如磐石地盯著太歲身上編織銘文的金線,搭起了第二支箭。
沒了龐都統護著,奚平知道自己應該掉頭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可不知為什麼,他盯著龐戩的背影,一時沒動。
腥風血雨中,奚平隔著數丈,看見龐戩精衛填海似的,徒勞地將火光越來越微弱的箭射出去。
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龐戩慘白的嘴角見了血跡,箭卻精準得分毫不差,緊緊追著那金線。哪怕一步一挪,他也要往前逼近。
第十六箭落進黑影的剎那,金線竟被打得停頓了一瞬,就這麼一瞬,往袍子上“爬”的金線重新被照庭抽回了一截,支將軍與那魔頭再次僵持住了。
龐戩再難以為繼,腿一軟跪了下去。他膝蓋沒落地,就猛地被人從身後拽開了三尺多遠,一道砍刀似的厲風幾乎颳著他的鞋底落下,將他原來站的地方砍出了一條深溝。
龐戩愕然回頭看見奚平,這會兒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用眼神質問:你怎麼還在這!
奚平這貨,著實是根妄人的好苗子,雙手撐著龐戩,他上躥下跳地吶喊助威道:“尊長,再射一箭,剛才那個管用,我看你行!”
龐戩:“……”
滾你孃的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兔崽子!
“你沒箭了?”奚平有如神助地看懂了龐都統的臉色,不知從哪摸出一根大樹枝,足有成年男子一雙臂展長,上面枝枝叉叉都削下去了,亂七八糟地串了一長串糟爛的紙,都是他從安樂鄉里撕的淫/詞/豔/賦——他剛才還挺忙活。
然後這神奇的少爺又從懷裡摸出一把紙扇,一併串在了大樹杈上:“拿這個當箭!那個趙尊長說這什麼‘因果獸’是南聖他老人家的神獸,能辟邪,先試試!快快快,趁這會兒風向對!”
嫉惡如仇的因果獸被迫與一堆不堪入目之物共處,碩大的眼睛裡冒出兇光,就想先把那姓奚的王八蛋給闢了。
龐戩好不容易緩上一口氣來:“你小子是人嗎!”
他一把按住奚平的肩,將自己撐了起來,真的接過了那匪夷所思的“箭”。
這次,龐戩沒把樹枝往大魔頭身上射,他略一思量,竭力穩住顫抖不休的手,將那長/槍似的大木頭枝子射向了天空。
樹枝這種凡物哪裡靠近得了升靈大能,才剛離開弓弦不遠就分崩離析了。上面的紙片也崩成了碎屑,順著風向,鵝毛大雪似的飄向太歲。
那些廢紙上不帶半點靈氣,太歲看都沒看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卻陡然僵住了。
緩緩地,太歲歪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袍角上。
一隻兩寸大的因果獸從無數碎紙屑中穿過,爬到他袍子上——壽衣上也有畫——因果獸落在銘文中間,張大了嘴一口咬下!
小獸的身體立刻被撕裂,消失在虛空,然而袍子上也被它啃出個角,那嚴絲合縫的銘文線條頓時歪了。
銘文一道博大精深,錯毫釐謬千里,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拉扯,那金線堆的銘文瞬間坍塌,被照庭捲了去!
坍塌的銘文胡遊亂走,太歲的袍子好像成了個融金池,把半夜的安樂鄉照得跟正午一樣亮。
與此同時,奚平和龐戩耳邊響起支將軍的聲音:“你倆吃豹子膽長大的嗎,還不退下!”
支將軍分明在好遠的地方,聲音怎麼會傳到他們耳邊的?不等奚平想明白,龐戩就毫不猶豫地拎起他的後脖頸,將他拽回了墓碑裡。
兩人身形堪堪藏進石碑,就聽見一聲暴怒的龍吟,亂竄的金線就凝成了一張大網,一端纏在太歲身上,一端被照庭紮在地下。
傾盆大雨戛然而止,跟潑下來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