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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沒有乘坐電梯回房間,而是順著酒店門口噴泉邊的石子路,去了供給客人休閒的小花園裡散步。
走了沒幾步,顧颯明就感覺到手背被人蹭了一下。
——他弟弟又想跟他牽手了。
顧颯明沒有反應,既沒有主動去牽,也做不到收回褲口袋裡。
他以不變的速度下了兩層臺階。
可祁念不再像之前那樣猶猶豫豫,而是直接把手往他掌心裡鑽。
顧颯明起先任由祁念為所欲為、不帶搭理的樣子,卻在下一秒驟然抓住祁唸的手,把他往前隨意一拉,反倒嚇了祁念一跳。
“想幹什麼?”顧颯明問。
“不行嗎?”祁念緩了緩,平靜地低聲反問,與顧颯明對視。
顧颯明耷拉著眼皮也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繼續向前走。
他力氣稍大地捏著祁唸的手,走入夾道兩旁搭著一片紫羅蘭藤的藤架下。
雖然不是正常的花期,但似乎因為有酒店的人為打理,花開得十分茂盛,漸變的紫色由淺入深,簇簇鋪滿視野。
“可以。”顧颯明終於開口,聲音被昏黑下來的暮色襯得低沉。
他繼續問道:“祁念,覺得我對你好嗎?”
祁念怔然,隨即肯定地點頭。
顧颯明停下來看他,祁念還是很瘦的模樣,卻不再像從前他印象中的那麼呆板、乳臭未乾和可有可無,而是正在生長發育,可以讓人心軟又心疼,相貌也實在不能“泯然眾人矣”的少年。
顧颯明說:“祁念,哥哥對你好是應該的,換成其他人,也沒有區別。”
祁念輕聲反駁道:“可你一開始並不是......”
“所以連我也沒有那麼好,我說的話也不需要全聽,”顧颯明說,“不要但凡別人對你好一點就相信他,別那麼傻。”
花草繁密的地方蚊蟲更多,它們在祁念眼前飛來飛去,有的還會在飛行途中撞在他的褲子上、手臂上,祁念一動不動地被顧颯明握著手,站在原地。
這是他第二次從別人嘴裡聽到“我沒那麼好”這句話,而此時此刻,面對顧颯明,他腦子根本轉不清楚,緊蹙著眉,卻會發自本能地,緩慢地告訴對方:“我只相信你。”
因為他明明記得,顧颯明很多次地用滿不在乎的口吻在意過這件事。
祁念是知道的——顧颯明希望他相信他。
顧颯明受到過祁念“只此一家”的敵視對待,也獨一份地佔有著祁唸的所有溫順面。
乃至全部的信任。
他不只是難以拒絕這樣的信任,而是極度地需要這種信任。
沒有人知道,在所有人眼裡無所不能的,做任何事都輕而易舉的,根本不會有煩惱、什麼也不缺、擁有無數人喜歡的顧颯明,需要祁唸的信任。
他曾經用在顧家的十多年,無論是養父母的關愛還是嬌生慣養弟弟的依賴,都終於算是掩蓋了幼時不甚明朗故而無所依尋的空缺。
可空缺的缺口刁鑽又古怪,它被忽視,被勉強粉飾過去這麼多年,在重新遇見祁念後,開始甦醒作祟。
如果僅僅只到這裡,對行事持重而可以擁有很多溫柔的顧颯明而言,重新當祁唸的哥哥並不困難。
現實也恰好早已到達了這裡。
卻不止到達在這裡。
他們從蚊蟲亂飛的花園裡回到酒店房間,顧颯明讓祁念先去洗澡,說把書包裡要用的東西拿出來,祁念便從小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桌子邊開啟書包拉鍊,把換洗衣服拿出來抱在一隻手裡,再慢慢地將文具袋和草稿本放在桌上。
顧颯明站在一邊看他磨洋工,故弄玄虛似的在書包裡掏了半天,顧颯明朝他揚揚下巴:“就這些了?”
祁念:“嗯。”
顧颯明好笑調侃道:“真當是來旅遊的啊?還是都已經暗地裡準備好了?”
他並沒有責怪和詰難的意思,讓面臊的祁念從他包裡再拿了一條新毛巾,就放人進去洗澡了。
祁念洗完清清爽爽換了身新衣服出來,顧颯明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拿了衣服也起身往浴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