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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颯明很少見到祁念此時的樣子。
顧颯明剝開了祁念最開始陰鷙冰冷和敵對的外殼,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讓他針鋒相對、不討人喜歡的弟弟歸順依賴於他,並且讓他改觀。
但仍然覺得不夠真實清晰。
哪怕是變得乖巧溫馴後的祁念,也是有欺騙偽裝的,是收斂謹慎的,是時刻緊繃著一張弓,會對他低眉順眼,帶著討好意味的。
祁念更像一個有時心思單純有時又沒那麼單純,色厲內荏,容易受驚的小動物,平常神神秘秘,可一旦被翻過身,不得已地露出肚皮,就很容易讓人心軟。
比如現在。
顧颯明握著他軟乎的手,鬆了鬆,又重新捏緊。
祁唸的瘦小身形雖然已經形成牢固印象,但顧颯明感覺這樣站著,祁念也不該和自己的距離有這麼遠。
他走近一步,微彎下腰,跟他高度齊平,與他對視,看見祁念把目光移開。
顧颯明看著那一汪眼淚隨著轉悠的眼珠在他眼裡打轉,喉結動了動,溫聲問他:“那你現在是跟誰在一起?嗯?”
剛剛那番話已然是祁念藉著腦子不清醒,憋屈的情緒到達頂峰後,耗盡了勇氣,摔破了罐子,才說出來的。
此時祁唸的世界裡只有祁念自己的時間是靜止的,他一句話都應付不了了。
顧颯明眼裡浮起一絲無奈,嘆了口氣,叫祁唸的名字,跟他說:“沒有人覺得你是個怪物,也沒有不讓你交朋友,其實也許你比我更瞭解徐礫,剛剛問你是說如果你喜歡,就可以。”
祁念停滯在原地,顧颯明伸手把手指抵在他紅紅的眼睛下方,輕輕摩挲摩挲,觸到了稍疏的下睫毛,似乎笑了笑,道:“但能不能長點心,自己一副小身板又經不起折騰,別總讓人擔心。”
顧颯明所熟悉的、祁唸的目光終於看向了他,祁念被染得粉撲撲的臉蛋看上去楚楚可憐,很好欺負。
下一秒,之前流不回去也找不到去處的,洶湧的淚花終於從溼潤的眼眶裡墜下來,順著顧颯明的指尖滑落,滾燙了一路。
祁念似乎因為體質原因,通常手腳都是冰涼的,現在觸感下的溫度卻時時刻刻地提醒著顧颯明,他正生著病。
不能再秏在這裡了。顧颯明用指腹給祁念擦著臉上新鮮的淚痕,另一隻手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顧颯明拿過桌上的筆,在登記欄簽上字:“麻煩了,張老師,打擾您午休了。”
“沒事兒啊,已經開了退燒藥,別再著涼了就行,夏天也容易感冒的,”張老師將登記板拿過來看一眼,笑了笑,“你們班新同學?怎麼沒看見過,模樣生得真好。”
顧颯明拿過那兩盒藥,微笑著點了點頭算回答。
等張老師走了,顧颯明還是坐回剛剛那張凳子上,抬手颳了刮祁唸的臉頰,告訴他:“這回眼睛都哭腫了。”
祁念腦袋還發脹,他吸了吸塞住的鼻子,熱熱的臉上被摸了摸,覺得丟臉,小聲反駁:“沒有。”
顧颯明悶聲哼笑:“嗯,沒有。”
他對上那雙閃躲的,小核桃似的雙眼:“跟徐礫翻牆出去脫口就跟我說對不起,很怕我啊?那翻牆的時候知不知道怕?”
“不怕。”祁念手撐放在椅子兩側,蹭了蹭扶手。
除了扎眼的那兩扇“心靈的窗戶”,祁念臉上平靜,又回到了往常的狀態。
也不知道回答的是不怕顧颯明,還是不怕翻牆,但反正就是很欠收拾和教育的樣子,顧颯明覺得祁念時時刻刻都有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感覺,不無理取鬧,卻也不讓人省心,同時也讓他沒辦法忽視,把祁念放任不管。
當初鐵錚錚的事實驟然跟顧颯明說,祁念是他的弟弟,所以顧颯明說,祁念是他弟弟。
所以他禮貌卻敷衍地答應著照應祁念,不走心地許著隨意的承諾,卻因為遷怒,以及祁念當時的不可理喻,顧颯明在心裡也只把他當成是名義上的弟弟。
而顧颯明重回祁家已快有一個月,在這個畸形的家裡,他唯一開始具體地發生改變,心甘情願地接受和承擔起的新身份,還是哥哥。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祁念把殘存著顧颯明觸感和體溫的手縮回腿邊,捏著褲子的一小塊搓了搓,突然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這回居然輪到顧颯明沒聽明白似的,遲遲沒說話。
剛剛還犟在走廊裡不肯動,情緒崩潰,委委屈屈控訴著他和“他們”的弟弟,現在卻說怎麼對他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