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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這笑容裡,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像是被強行注入的毒素,塞到了他的胸腔裡。
“危險!”
當此認知清晰的呈現在腦海中時,巨大的斥力憑空生成,“自己”就這麼被投送出去,循著之前投射神識的路徑,沒入妖鳳仍顯平坦的小腹中,在那個鴻蒙未分的小世界中,尋了一處最隱秘的角落,沉寂下來。
只是,那女修的身姿依然清晰,她檀口微啟,似是說了些什麼,但他全沒聽清,只是覺得,這張美麗的面孔,開始模糊不清,同時,慢慢的離他遠去。
“她是……”
他無意識的伸出手,想撫上去以確認真實與否,卻抓了個空。
距離判斷的嚴重誤差,讓他產生了些許眩暈,似乎天地又在搖晃,等到眼前的景物穩定住,那女修卻已是飛上了半空,天空也毫無理由的昏暗下去。
在漫天的烏雲下,女修素衣雲裳,翩然若仙。只是,他卻看得出來,在那素白的衣裙上,濺得桃花點點,那纖瘦的身軀也只是強自支撐,以僅存的勇氣和堅強抵擋前方怒潮一般的殺氣。
“受我一劍而不死……我給你說話的機會。”
在地面上遙遙聽到這高傲的語調,他胸口一痛,從喉嚨裡嗆出血來。
他撫住前胸,深長的創口從右胸斜斜貫入,撕裂肺葉,擊損心脈,又從左邊肋下透出,而其中留存的凌厲劍氣,更如附骨之蛆,將他的五臟六腑攪得一團糟。
他能活到現在,全憑著精純的修為維持一口氣而已。
視界中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陰翳,但他仍睜大眼睛,仰望天空中的某個方位。
那裡,一位清雅男子身披青衫,屹立在烏雲之下,那把斬空劍已經歸鞘,斜墜腰間,然而天地之間,卻依然迴盪著劍鋒嗜血的低吟。
鍾隱!
他的全身都在顫抖,因為憤恨、因為恐懼。千載英名,在那人劍鋒之下毀於一旦,此時此刻,他只是個廢人,軟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將命運交給別人去主宰。
天空中,發生了一段與他緊密相關的對話,但主導權既然在別人手裡,他也沒有興趣知道。
他的視線移開了,只是漫無目的在烏雲的間隙中游動,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身上陡然一寒,深透臟腑的劍氣與半空中投射下來的目光遙相感應,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爆發,他悶哼一聲,只覺得全身上下開了成千上百個孔洞,離支離破碎,也只是一線之隔吧。
“鍾隱!”
女修斥喝出聲,卻已掩不住中氣的虛弱,回應她的,是悠聲慨嘆:“敢笑鬚眉不丈夫!”
短短七個字,無視於他的意念,生生破開顱腦,直插進來。他的身軀再震,汩汩的血流從他七竅間沁出來,視界中的血色更濃郁得化不開,直到女修來到他身邊。
女修就站在他身旁,俯視下來,披散的烏絲之下,面色蒼白,疲憊的眼神,卻有一種令他窒息的力量,打入心頭。
“叔父大人,妙化宗毀了……”
叔父?
他的腦子便如女修眼中的倒影那般渾沌不清,眼前女修的面容卻是更清晰了些,少有豔色,卻是沁人心脾的文秀雅緻。
他先前還在懷疑這面容的真實性,可在此時,他的腦子是無比的清醒,讓那份心念毫無阻礙的化為音波,穿透出來。
“古音!”
從未像此刻一般,這名字帶給他相當複雜的情緒,它們在胸口蘊釀發酵,生成百般滋味,不過,他卻能清晰感覺到,其中最原始的成份。
他很清楚那是什麼:愧疚、絕望還有……嫉妒!
“敢笑鬚眉不丈夫……”
他品嚐著鍾隱的斷語,胸前的創口彷彿被一雙手慢慢的撕開,眼前的面容再一次模糊不清,隨即便有無數飛掠的光影充斥其間,隆隆聲中,時間長河以百倍於前的速度向前推進,湍流飛蕩,只是,“古音”這個名字,便如同江河中最堅硬的礁石,聳立其間,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浪花萬朵。
從容的、開心的、痛苦的、絕望的……
每一個“古音”旁邊,都留存著他的影子,他似乎就是那主導一切的樞紐,控制著古音的命運。
但,漸漸的,古音也施加了一個相反的力,使他同樣偏離了固有的軌跡。
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眼前或連續、或跳躍的影像將他包裹進去,而古音就是一座橋樑,每一次閃現她的畫面,都有極其獨特的感覺透進來,漫入四肢百骸,與他的靈魂揉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