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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窩在客廳裡的藤木椅子上看書、抱著一條毛絨毯子看到睡著,從寫滿聖經的虔誠聖典、到滿是異端蠱惑學說的血肉鍊金術……騎士先生這裡的書籍包羅永珍、無所不有,極大地豐富了他的世界觀和認知程度。
如果說書籍是靈魂的養料,那這本莎琳娜的筆記,就是在消耗養料。
因為這本巫師筆記……實在是太難了。
裡面最基礎的巫術模型的構建,雖然講得通徹,但因筆記主人早已到達了這個程度,反而記載得不甚詳細,這讓阿諾因花費了大功夫,聯絡前因後果思索補齊,來讀懂其中的內容。
簡單來說,在巫師的世界當中,能夠看懂巫師語,就代表著具有刻苦學習的能力。而模型的搭建,就相當於在腦海中聯絡世界上無處不在的“靈”,這種靈組成模型上的線條,學習者要透過這些線條和已知的公式,迅速計算出模型的其他資料……這些複雜的公式記憶和心算,要在短短兩秒之內完成。
因為再晚的話,巫術的速度恐怕比不過敵人利劍揮下的速度。
這幾天裡,阿諾因都在對基礎的巫師模型進行反覆學習,他覺得自己說夢話可能都是公式內容。後來有天晚上,他在藤椅裡睡著之後,被騎士先生好心好意地帶到暖和的床上待到天亮,阿諾因才意識到自己在房間外可能會感冒。
而對於善良的凱奧斯先生來說,如果自己患上了病,可能也會麻煩對方。
於是當晚,阿諾因沒有再拒絕騎士的善意提醒,乖乖地抱著自己的小毯子來到對方的房間裡打地鋪——教廷沒讓他學會別的東西,但讓他學會了禮貌和尊重,學會了記得別人的恩惠。
火爐暖和,燈臺燭火時亮時暗。他坐在小毯子上,腦海中一邊回憶著幾天下來也沒學會的基礎模型,一邊伸手慢吞吞地烤著火。
凱奧斯的性格非常好摸清楚,他對大多數事情都不在意,只要他不開口,那麼就是預設的、同意的,甚至是喜歡的。或許身為禁魔騎士隊的強悍聖騎,都是這樣沉默內斂的男人吧。
阿諾因百無聊賴地推測著,腦海中不知不覺地想起禁魔騎士隊的傳說。那套永不離身的血色盔甲,就是一位贖罪騎士前半生的印章、與後半生的罪狀……不知道凱奧斯先生因什麼而愧疚,像他這樣有責任心的男人,如果有神明,才是真正讓神明信任眷顧的人。
白皙如霜的手指被火爐烘得溫暖,從手背到側面慢慢地浮現出幾片細碎的雪白鱗片,這是他體內怪物的基因,只不過阿諾因已經不像是幾天前那麼驚慌警惕了,因為他已經確認,騎士先生是真的什麼都看不見。
細碎的蛇鱗點綴在他白皙嬌嫩的手背上,像是碎落的鑽石般閃閃發光,比世界上最美的油畫還漂亮,帶著驚人的藝術感和脆弱美學。阿諾因垂著眼睛看向蛇鱗,沒有感覺到應該存在、應該落在他身上的溢美之詞,而是輕輕地收緊了手指,低下頭埋進膝蓋裡。
他不知道自己的漂亮是優點。
他只知道,黑髮是魔鬼的禮物,蛇鱗是命運的玩笑,羽翼是天意的戲弄……沒有人喜歡,是因為他的無能,而不是他人的刻薄。
他沒有優點。
阿諾因輕輕地攥住衣襬的黑袍,腦海中空空蕩蕩的,他閉上眼睛,習慣性地嘗試構築巫術的基礎模型——本來已做好了失敗的打算。
但這一次的運算前所未有地快捷準確,僅僅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之內,眼前平靜一片的空氣突然炸開,一條條泛著藍光的半虛化線條在眼前嘭得一聲亮起,連線成一個複雜如金字塔般的模型,模型上面留有數不清的孔洞——是用來鑲嵌巫術的。
巫術模型整個泛著亮晶晶的藍色,像是夢境一般在眼前慢悠悠地旋轉。阿諾因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模型的線條肆意延伸、生長、超越了他此時的運算量。
旋即,沒有計算量支撐的巫術模型像是樓層坍塌般碎落,亮晶晶的藍色碎屑從上而下,無所不在的“靈”失去了束縛,迴歸原貌。
藍色碎屑落到他的衣袍間,消散在空氣裡。
阿諾因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他低頭看著手心,蛇鱗慢慢地消退,火光依舊溫暖耀眼。
……剛才是……成功了一次?
對,成功了。少年在心裡確認,他遲鈍地反應,忍不住想要笑,又覺得眼眶發酸,很不爭氣地想哭,太脆弱了,怎麼能這麼脆弱,阿諾因在心裡偷偷地罵了自己幾句,捂著臉抵住發熱的眼眶,把脆弱的一絲一縷都憋了回去。
他戴上兜帽,心情平復,滿意地想要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