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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黃的皮包著骨頭的,沒想到也會流血。
那塊石片割過的傷口很深,在他癟塌進去的腮幫子上留下了一條子血印,很快就能看到肉向著兩邊翻過來。
他的血跟我的一樣,也是紅的。從傷口那裡蜿蜒著流下來,像一隻扭動的蚯蚓往下爬,一直爬到了他的嘴角。
他依舊在冷笑,當我用那塊石片砸向他的時候,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此時,當血流到他嘴角的時候,他竟然伸出舌頭舔了進去,還咂巴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想我宣示很好吃的樣子。
看他的這副樣子,我心裡的那種無力感再次升了起來。我覺得,哪怕我能讓他心裡生點氣,心裡也會覺得好受些吧?可是,我連這點兒都做不到,遑論替爺和父親報仇!
水窩子一邊不時地舔著流到嘴角的血跡,一邊陰惻惻地說:“剛剛跟你說過要尊師重道,轉頭就傷了我,你的脊樑杆子果然夠硬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是輕蔑地一笑,繼續說:“不聽師傅的話,傷了師傅,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的氣喘的勻了些,恨恨地啐了一他一口,說:“呸,誰會認你這個師傅!還是那句話,你現在不殺了我,我遲早要了你的命。”
一聽我的話,他那種輕蔑的笑更甚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行。至少現在不行。想殺我,就好好地跟著師傅學本事,不然你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他說的是事實。
水窩子的本事不僅僅是童謠裡唱的那麼簡單,他的威名不是被傳出來的,而是靠著他打出來的,單單是驅策這鬼使風刀子就了不得。這樣的厲鬼,連我爺和父親也難奈其何,遇到了,只能拿安魂曲、頌魂曲來撫慰,卻不能滅了它。
可是水窩子只消甩一下袖袍子,就能讓鬼使風刀子出來替他殺人;袖袍子再一揮,鬼使風刀子立即就被扇散了。這還哪裡像厲鬼,簡直就是水窩子豢養的忠實打手。
我不知道喊山哨子和水窩子之間為什麼會成為世仇,無論是爺還是父親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每當我問起的時候,他們也只告訴這仇恨,但對其間的隱秘從來是諱莫如深,多連一個字兒也不肯跟我說。
連爺和父親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我呢?我還沒有得到喊山哨子的傳承,只是從小被父親逼著學一些功夫抻了抻筋骨而已,至於跟抓鬼、打鬼有關的事情,僅僅只是學過一些皮毛,又怎麼能對抗的了這個鬼一樣的水窩子呢?
但是我心裡無比的清楚,我還小,我堅定地認為,總有一天,我定然能夠親自手刃這老狗,為爺、父親,還有歷代的喊山哨子報仇。
只是現在,我還必須得忍著。
拿石片傷了他,我心裡稍稍安慰了些,心裡一鬆,渾身就覺得沒勁兒,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我實在太累了,腿裡像是灌了鉛一樣,手臂也痠疼不已。
水窩子卻不肯放過我。
他看我坐在了原地,以極其揶愉的語氣說:“呦,哨子爺不狂了?脊樑杆子不是蠻硬的嘛,也知道累?”
我沒理他,連抬都沒抬,就吐出一個字:“滾”。
水窩子又桀桀桀地笑了,他說:“哨子爺,你這麼硬氣,就別歇著了,上路吧!天亮之前,我要把你帶到桃核泡子裡去。”
我想繼續不理他,但是沒用。
水窩子輕蔑了地瞥了我一眼,對著空蕩蕩的戈壁灘喊:“來呀,把這位小哨子爺給我捆成四馬攢蹄子,給爺拖到桃核泡子去。”
一聽他的話,我頓時驚的跳了起來——四馬攢蹄子,是專門用來捆那些詐了屍的死人的。
我知道他這是在給戈壁灘上的孤魂野鬼發號施令,而且我毫不懷疑他說要捆了我拖我到桃核泡子的話。他讓那些鬼拿捆死人的方法捆我,這是對我作為新一代喊山哨子最大的侮辱。
而且,我整整走了一天才從九家窯到了這處戈壁灘,他如今要把我捆了拖到桃核泡子,我想象不來,等我被這些鬼拖到的時候,小命還有沒有。
我心裡驚懼著,正想分辯什麼,突然一股大力襲來,我便被平躺著摔在了地上,雙手雙腳也難以動彈了。
我能感覺到身邊嗖嗖吹過的涼風,涼的能吹到人骨縫裡頭去,讓人渾身忍不住的打寒顫。
我的雙手、雙腳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捆了在了一起,整個身體仰面向上,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天,卻難以動彈分毫,像極了被捆住四個蹄子的待宰騾馬。
我看不見是什麼東西摔倒的我,又是什麼東西捆住的我,身邊只有風,涼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