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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孝布往地上一扔,“撲通”一聲跪在杜義德面前:“我要當兵!”

杜義德攙起他,轉過身對參謀長說:“給他發一杆槍!”

呼啦一下站出一排青年。

5日夜晚,第6縱隊以神速突然的動作襲佔了定陶四關,完成了對敵第153旅的合圍。

杜義德兩天兩夜沒閤眼。第6縱隊司令員王近山在豫北戰役中負傷住進醫院,杜義德軍政兩副擔子一肩挑,好在手下有第16旅旅長尤大忠、第18旅旅長肖永銀和第17旅旅長李德生三員虎將。杜義德一想到他們,就覺得世上沒有6縱辦不到的事。他一面組織部隊做好攻城的準備,一面組織部隊抽出儘可能多的人力、牲口,幫助飽經苦難的鄉親恢復生產渡過難關。

第18旅僅直屬隊就在三天裡助耕2196畝,在一片一片被砍倒高粱的地裡,搶種了晚谷、豆子、紅薯。

定陶四周的田野裡,遍地可見穿灰色軍裝的戰士在拉犁搶種。

杜義德到被炮火摧毀的村莊檢查工作,看到戰士們用高粱杆幫助老鄉搭建了簡易住房,甚至還有院牆、照壁、牛棚、驢欄和雞窩,感慨道:“我是湖北佬,這些年在河南、魯西南見到最多的東酉就是高粱杆。無論走進哪,田地、場院、屋簷下、屋頂上,到處可以看見一堆一堆的高粱杆。行軍宿營住下,燒水,做飯,冬天烤火,更離不開高粱杆。特別是坐汽車的時候,一碰上泥濘反漿的水窪地,沒有高粱杆墊路,你就毫無辦法。”

參謀長姚繼鳴說:“高粱杆搭成的浮橋、紮成的划子,去年還救了我們一個團呢!”

杜義德用手撫摸著用高粱杆搭的房子,動情地說:“黃河邊上的父老鄉親們就像這高粱杆那麼樸實,再大的苦吃了,再大的罪受了,為了戰爭勝利默默地做出最大的犧牲……”

杜義德走出村子,田野裡軍民頭頂烈日,揮汗耕耘。人群裡有一個光背的戰士引起了杜義德的注意:他弓著背,像牛一樣抵著頭,揹著一條粗粗的麻繩,人力拉犁;他旁邊是一頭拉犁的驢,他打兩個來回,那驢才拉一趟。

杜義德走過去,看到那戰士的帽子被汗水浸了個透溼,不免有些奇怪:熱得連衣服都不穿,帽子怎麼還戴著呢?

“你辛苦了。”杜義德跟他打招呼。

“溼帽子”仍弓腰抵頭。

“劉栓!政委跟你說話呢。”連長喊了一聲。

杜義德一聽“劉栓”,頓時想起來了。過黃河前第49團收了個“禿子兵”,分哪個連,哪個連都不願要。這事鬧到縱隊,後來又被劉伯承知道了。劉伯承很生氣,在旅以上幹部會議上專門提到此事:“我們有些人說癩子頭沒資格當兵,人家舍下新過門的媳婦,舍下年邁的父母,舍下新分到手的土地,來到部隊當兵打仗冒生死,還沒資格嗎?結果氣得跳井。20年才長成一個人!”劉伯承不輕易這麼大怒。

“杜政委!”

連長提醒,劉栓才發現杜義德在身邊,慌亂中敬禮,突然想到沒穿衣服,血呼地湧到臉上。

杜義德笑著去握劉栓的手:“劉栓,你幹得好呀!”

劉栓嘿嘿笑著,使勁把手往褲子上擦了又擦。

連長說:“劉栓打靶、投彈都是優秀。這回助耕,他頭一天就犁了四畝地。昨天夜裡我們連開會,同志們提議選劉栓為愛民模範”

劉栓紅著臉,用腳踢剛剛翻起的黑土地。

據守定陶的第153旅面對席捲而來的劉鄧大軍驚惶失措。幾天過去了,不見攻城的動靜,更慌了。

第6縱隊各旅每日天黑搶修工事,勘察地形、地物。戰士們靠著手中的一柄小鋼鍬,在城外四郊的開闊地上挖出了縱橫交錯的通道和戰壕。

王克勤在挖戰壕、做工事的空隙,教新戰士投彈、射擊。定陶參軍的新戰士看排長累得嘴上起滿了火燎泡,心裡過意不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就問:“排長,啥地方人?”

“安徽阜陽,也是窮人家的孩子。”王克勤說,“我14歲那年,爹就被地主逼死了,國民黨又把我抓了去,剩下娘和弟弟無人照管,背井離鄉逃荒要飯,不知道他們這會兒逃到了哪裡去了。共產黨把我從狼窩裡救出來。我解放了,可是定陶人民還受這樣的罪。不打好這一仗呀,對不起定陶的鄉親,對不起你們的父母!”

7月10日下午,杜義德接到野戰軍總部的攻城命令。

劉伯承在電話裡說:“拿下定陶的意義一是解放定陶人民,二是為我軍南下掃清障礙。如果攻不下,我軍過隴海路就會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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