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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決倒也沒有導致重大災難。問題是布隆維斯特是《千禧年》的所有人之一,更蠢的是他還是撰稿人兼發行人。十五萬克朗的損失賠償他會自行負擔,只是他的積蓄也將一掃而空,而訴訟費則由雜誌社負責。只要編預算時多加小心,應該沒有問題。
他考慮到也許應該賣掉公寓,但這想法令他心碎。想當初在經濟蓬勃的八十年代末期,他坐擁一份穩定的高薪工作,便開始到處尋找一個安定的窩。他一間間看,最後看中貝爾曼路的盡頭一間六十五平方米的頂樓公寓。當時前任屋主正在裝潢,卻忽然獲得國外某家網路公司提供的工作機會,便低價賣給了布隆維斯特。 。。
龍紋身的女孩 第一章(4)
他沒有采用原本的設計圖,而是自己完成後續工作。他花錢整修了浴室與廚房,但卻沒有鋪拼花地板、立隔間牆、改裝成兩房公寓,而是將木質地板進行砂磨處理,粗糙牆面作了粉刷,並以伊曼紐爾·伯恩史東的兩幅水彩畫遮住最醜的補丁牆面。最後呈現的結果是一個開放式的起居空間,臥房區在書架背後,用餐區與客廳則鄰接著吧檯後側的小廚房。這間公寓有兩個屋頂窗和一個山牆窗,可以越過一大片屋頂眺望斯德哥爾摩最古老的舊城區和騎士灣水域,也能隱約瞥見斯魯森水閘邊的湖水與市政廳一隅。如今他再也負擔不起這樣的公寓,但他卻極度渴望能保留住。
儘管如此,相比於在職場上遭受迎頭痛擊的事實,公寓不保的問題著實微不足道。這樣的損傷得花很長一段時間來彌補——如果彌補得來的話。
這關係到信任問題。在可見的未來,各家編輯對於發表由他署名的報道都會心存疑慮。雖然業界仍有許多朋友願意相信他只是時運不濟,遭遇特殊情況,但他可不能再犯一丁點錯誤。
其實最令他受傷的還是羞辱感。所有王牌都在他手上,但他還是輸給一個穿阿瑪尼西裝的匪徒之輩,一個卑鄙的股市投機客,一個雅痞,連對方聘用的名律師在整個審判過程也都面帶輕蔑笑容。
到底為什麼事情會失控到如此地步?
一年半前的仲夏節仲夏節(Midsummer),可說是瑞典最受歡迎的傳統節慶之一,日期就在每年的夏至當天,也是瑞典國定假日。前夕,溫納斯壯案在一艘三十七英尺長的馬拉�30遊艇駕駛座中開啟端倪時,確實顯得大有希望。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只因為一位目前在郡議會擔任公關工作的昔日報社同事想要討好新女友,魯莽地租了一艘“大龍蝦”遊艇,想在斯德哥爾摩群島間作數日浪漫之旅。那位女友剛從赫斯塔哈瑪來到斯德哥爾摩求學,對於出遊的邀請先是客氣推辭,後來因為男友答應讓她姐姐和姐姐的男友同行便接受了。這三個赫斯塔哈瑪人都沒有航行經驗,不幸的是,布隆維斯特的老同事也是熱情勝於經驗,於是就在出發前三天,他十萬火急地打電話來,說服他加入成為第五名、也是唯一懂得航行的成員。
布隆維斯特起初並未將此提議當回事,但他同事保證能讓他在群島間享受幾天有美食與良伴的輕鬆日子,所以他就答應了。只可惜這些承諾不僅沒有兌現,這趟出遊更是一場出乎他意外的噩夢。他們從布蘭多循佛魯松海峽上行,沿途風景秀麗,但稱不上令人*。船行速度大約只有九節,那位新女友卻立刻暈船,她姐姐也開始和男友吵架,沒有人對學習航行知識流露絲毫興趣。布隆維斯特很快便明顯感受到自己被賦予駕駛之責,其他人只負責提供友善但基本上毫無用處的意見。因此在安索某處海灣度過第一晚之後,他便準備將船停進佛魯松的碼頭,然後搭巴士回家,但終究耐不住他們一再哀求又留下來。
第二天中午由於時間夠早,還有幾個空位,他們便停靠在風景如畫的阿魯爾馬島的遊客碼頭。他們一塊準備了點午餐,正要開始吃時,布隆維斯特看見有艘黃色的馬拉�30玻璃纖維遊艇只靠著主帆滑行進入海灣,船一面優雅地前進,舵手則一面在碼頭上尋找停靠點。布隆維斯特也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唯一剩下的空位就在他們的“龍蝦”和右側一艘H型遊艇之間,馬拉�30船身狹窄,剛好塞得進來。他站上船尾揮動手臂指著空位,馬拉�30上的人高舉一手致謝後便駛向碼頭。布隆維斯特注意到那船上只有一人,他甚至懶得重新啟動引擎,只聽見錨鏈一陣卡嗒響,數秒後主帆下滑,船上那人則像只被燙傷的貓似的跳來跳去,一面將舵打直掌穩,一面在船頭準備繩索。
龍紋身的女孩 第一章(5)
布隆維斯特爬上游艇扶欄,伸出一手去接船繩。那人最後一次修正路線,非常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