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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眾曰:“初來未備。”物於項上摘取珠串,脫十枚付之,俱大如指頂,圓如彈丸,雌急接代徐穿掛,徐亦交臂作夜叉語謝之。物乃去,躡風而行,其疾如飛。眾始享其餘食而散。
居四年餘,雌忽產,一胎而生二雄一雌,皆人形不類其母。眾夜叉皆喜其子,輒共拊弄。一日皆出攫食,惟徐獨坐,忽別洞來一雌欲與徐私,徐不肯。夜叉怒,撲徐踣地上。徐妻自外至,暴怒相搏,齕斷其耳。少頃其雄亦歸,解釋令去。自此雌每守徐,動息不相離。又三年,子女俱能行步,徐輒教以人言,漸能語,啁啾之中有人氣焉,雖童也,而奔山如履坦途,與徐依依有父子意。
一日雌與一子一女出,半日不歸,而北風大作。徐惻然念故鄉,攜子至海岸,見故舟猶存,謀與同歸。子欲告母,徐止之。父子登舟,一晝夜達交。至家妻已醮。出珠二枚,售金盈兆,家頗豐。子取名彪,十四五歲,能舉百鈞,粗莽好鬥。交帥見而奇之,以為千總。值邊亂,所向有功,十八為副將。
時一商泛海,亦遭風,飄至臥眉,方登岸,見一少年,視之而驚。知為中國人,便問居里,商以告。少年曳入幽谷一小石洞,洞外皆叢棘,且囑勿出。去移時,挾鹿肉來啖商。自言:“父亦交人。”商問之,而知為徐,商在客中嘗識之。因曰:“我故人也。今其子為副將。”少年不解何名。商曰:“此中國之官名。”又問:“何以為官?”曰:“出則輿馬,入則高堂,上一呼而下百諾,見者側目視,側足立,此名為官。”少年甚歆動。商曰:“既尊君在交,何久淹此?”少年以情告。商勸南旋,曰:“餘亦常作是念。但母非中國人,言貌殊異,且同類覺之必見殘害,用是輾轉。”乃出曰:“待北風起,我來送汝行。煩於父兄處,寄一耗問。”商伏洞中幾半年。時自棘中外窺,見山中輒有夜叉往還,大懼,不敢少動。一日北風策策,少年忽至,引與急竄。囑曰:“所言勿忘卻。”商應之。又以肉置几上,商乃歸。
徑抵交,達副總府,備述所見。彪聞而悲,欲往尋之。父慮海濤妖藪,險惡難犯,力阻之。彪撫膺痛哭,父不能止。乃告交帥,攜兩兵至海內。逆風阻舟,擺簸海中者半月。四望無涯,咫尺迷悶,無從辨其南北。忽而湧波接漢,乘舟傾覆,彪落海中,逐浪浮沉。久之被一物曳去,至一處竟有舍宇。彪視之,一物如夜叉狀。彪乃作夜叉語,夜叉驚訊之,彪乃告以所往。夜叉喜曰:“臥眉我故里也,唐突可罪!君離故道已八千里。此去為毒龍國,向臥眉非路。”乃覓舟來送彪。夜叉在水中,推行如矢,瞬息千里,過一宵已達北岸,見一少年臨流瞻望。彪知山無人類,疑是弟,近之,果弟,因執手哭。既而問母及妹,並雲健安。彪欲偕往,弟止之,倉忙便去。回謝夜叉,則已去。未幾母妹俱至,見彪俱哭。彪告其意,母曰:“恐去為人所凌。”彪曰:“兒在中國甚榮貴,人不敢欺。”歸計已決,苦逆風難度。母子方徊徨間,忽見布帆南動,其聲瑟瑟。彪喜曰:“天助吾也!”相繼登舟,波如箭激,三日抵岸,見者皆奔。彪向三人脫分袍褲。抵家,母夜叉見翁怒罵,恨其不謀,徐謝過不遑。家人拜見家主母,無不戰慄。彪勸母學作華言,衣錦,厭粱肉,乃大欣慰。母女皆男兒裝,類滿制。數月稍辨語言,弟妹亦漸白皙。
弟曰豹,妹曰夜兒,俱強有力。彪恥不知書,教弟讀,豹最慧,經史一過輒了。又不欲操儒業,仍使挽強弩,馳怒馬,登武進士第,聘阿遊擊女,夜兒以異種無與為婚。會標下袁奪備失偶,強妻之。夜兒開百石弓,百餘步射小鳥,無虛落。袁每徵輒與妻俱,歷任同知將軍,奇勳半出於閨門。豹三十四歲掛印,母嘗從之南征,每臨巨敵,輒擐甲執銳為子接應,見者莫不辟易。詔封男爵。豹代母疏辭,封夫人。
異史氏曰:“夜叉夫人,亦所罕聞,然細思之而不罕也。家家床頭有個夜叉在。”
小髻
長山居民某暇居,輒有短客來,久與扳談。素不識其生平,頗注疑念。客曰:“三數日將便徙居,與君比鄰矣。”過四五日,又曰:“今已同裡,旦晚可以承教。”問:“喬居何所?”亦不詳告,但以手北指。自是日輒一來,時向人假器具,或吝不與則自失之。群疑其狐,村北有古冢陷不可測,意必居此,共操兵杖往。伏聽之,久無少異。一更向盡,聞穴中戢戢然,似數十百人作耳語。眾寂不動。俄而尺許小人連遱而出,至不可數。眾噪起,並擊之。杖杖皆火,瞬息四散。惟遺一小髻如胡桃殼然,紗飾而金線,嗅之,騷臭不可言。
西僧
兩僧自西域來,一赴五臺,一卓錫泰出。其服色言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