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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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渾成。猶如人從夢中驚起,尚帶著三分迷惘。全詞似醒似醉,意境飄搖。
容若這樣神經纖細的人,他的離愁註定就比別人沉重,甚至有普天萬物同悲的味道。在他為離別所傷的時候,雲和月在雨夜淡淡的,也是看上去濛濛若溼將要落淚的樣子。當真是愁情難遣難夢也悲,不夢也悲,唐人張泌《寄人》詩有:“倚柱尋思倍惆悵,一場春夢不分明。”容若在此翻做“畏”字則化原詩的惆悵之情為矛盾哀沉。
因為離愁,醉得分外快,彷彿一剎那就在燈前沉醉了,又不願從夢中清醒過來面對傷人的離別,害怕醉中夢境和現實分明起來,偏偏在這似夢非夢,愁恨盈懷的時候,窗外的雨聲淅瀝不斷。離人苦夜長,雨夜更是使得孤寂格外分明,以三更雨襯寫離愁,清冷生動。這種“間色法”出自花間派的鼻祖溫庭筠《更漏子》——
玉爐香,紅燭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打在梧桐葉上的雨聲,好似在敲打心坎。這既突出“離情“之“苦’,亦反映出離人長夜難眠長“思”,正合王國維“一切景語皆情語”之說,“物”皆著“我”之情也!
三更雨映離愁,因為太精妙貼切,就像劉希夷的《代悲白頭翁》中“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妙句引發後世文壇巨大震撼一樣,溫庭筠發明創造了妙喻之後,古人多有化用,沿成詞中一成俗。容若此詞中所述的心情和心境,與飛卿詞大同。這種“盜意”不“盜境”的高杆學習法,比宋之問殺外甥奪句(見《唐才子傳》,真假待定。)的搞法可高明多了。
這兩闋《山花子》,都有“人到情多情轉薄”之語,也許容若本人對此句是特別感慨良深吧!情感是共通的,卻也是漸入的。“真個”這看似極平常極淡的兩字,卻是光亮,值得再三玩味,少了這兩個字品不出容若心比秋蓮苦。前番是情深轉薄,現在是情深到無。還要加上“真個”兩字強調,越讀越有“愁多翻自笑,歡極卻含啼”反語意味。人什麼時候才說反語,是身不由己時,還是言不由衷卻不願被人看破時?反語一旦讀穿了,比直語更讓人心酸。“而今真個不多情”看似比“而今真個悔多情“果決,其實心意更悽絕。不多情的人像自絕了天日的樹木,即使生長,也在幽暗冷膩的沼澤裡。
攤破浣溪沙(2)
古人認為鷓鴣的叫聲像在說“行不得,也哥哥”。長亭作別,連鳥都懂得愁苦,願你不要遠行。套用恆溫的那句感慨就是“木猶如此,人何以堪。”如非必要,不要離別。因為時間會沖淡感情,人生卻又是矛盾的,有時候惟有離別才能更深地體會到被人牽掛的溫暖和快樂。
我憎恨離別。但若,離別能你牽掛我,我願意——離開你。
攤破浣溪沙
林下荒苔道韞家,生憐玉骨委塵沙。愁向風前無處說,數歸鴉。
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綿吹欲碎,繞天涯。
【葬名花】
最初讀到《紅樓》時很為黛玉葬花的豔美驚動,不知道曹公是怎麼想出來的。這種經典的場景,在以往的文學名著裡還沒有如此完美地被呈現描繪過。後來,讀到《飲水詞》看見納蘭詞中每多“葬花”的字眼:“葬花天氣”,“一宵冷雨葬名花”等語,才知道任何藝術都是有跡可循,包括“黛玉葬花”。
說雪芹受了容若的啟發是有根據的。雪芹的祖父曹寅和容若同為康熙近臣,相交甚深,對容若生平之事也有所瞭解,祖輩的講述讓故事漸漸傳下來,何況還有《飲水詞》做註解,文人的心思細密,以雪芹的聰明想了解這些往事並不困難。在寫《紅樓》時適當的化用這些悽豔往事,衍延而成一段經典也在情理之中。
《世說新語》稱:“謝道韞神情散朗有林下風。”謝道韞這樣的女子,氣質清華。她的風致不但使當時人為之心折,在千年以後仍被人津津樂道。容若在《飲水詞》提及戀人屢有“謝娘”、“道韞”、“柳絮”、“林下風”等語。蘇雪林論證容若戀人姓謝,不是無憑。但若據此推斷黛玉姓謝,恐怕會惹得一干紅迷跳腳。只是透過容若的描述和引用可以相信,他的戀人必定是一個氣質出塵,才華出眾謝道韞式的女人,如果形象一點,我們可以想象她是接近林黛玉的型別。
關於女人,中國文學史上有兩大經典而不可超越的比喻,一是源自《詩經…桃夭》的比喻,將女人比做花;二是出自漢成帝妃合德的“紅顏禍水”一詞。“半世浮萍隨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