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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我。”華安道:“我乃蘇州唐解元也,與你三生有緣,得諧所願,今夜既然說破,不可久留。欲與你圖諧老之策,你肯隨我去否?”秋香道:“解元為賤妾之故,不借辱千金之軀,妾豈敢不惟命是從!”華安次日將典中帳目細細開了一本簿於,又將房中衣服首飾及床帳器皿另開一帳,又將各人所贈之物亦開一帳,纖毫不齲共是三宗帳目,鎖在一個護書筐內,其鑰匙即掛在鎖上。又於壁間題詩一首:
擬向華陽洞裡遊,行蹤端為可人留。
願隨紅拂同高蹈,敢向朱家②惜下流。
好事已成誰索笑?屈身今去尚含羞。
主人若問真名姓,只在廉宣兩字頭。
是夜僱了一隻小船,泊於河下。黃昏人靜,將房門封鎖,同秋香下船,連夜往蘇州去了。
天曉,家人見華安房門封鎖,奔告學士。學士教開啟看時,床帳什物廣毫不動,護書內帳目開載明白。學士沉想,莫惻其故,抬頭一看,忽見壁上有詩八句,讀了一遍,想:“此人原名不是康宣。”又不知甚麼意故,來府中住許多時。若是不良之人,財上又分毫不苟。又不知那秋香如何就肯隨他逃走,如今兩口兒又不知逃在那裡?“我棄此;一婢,亦有何難,只要明白了這樁事蹟。”便叫家童喚捕人來,出信賞錢,各處緝獲康宣、秋香、沓無影響。過了年餘,學士也放過一邊了。
忽一日學士到蘇州拜客。從閻門經過,家童看見書坊中有一秀才坐而觀書,其貌酷似華安,左手亦有枝指,報與學士知道。學士不信,分付此童再去看個詳細,並訪其人名姓。家童復身到書坊中,那秀才又和著一個同輩說話,剛下階頭。家童乖巧,悄悄隨之,那兩個轉灣向潼子門下船去了,僕從相隨共有四五人。 背後察其形相,分明與華安無二,只是不敢唐突。家童迴轉書坊,問店主適來在此看書的是什麼人,店主道:“是唐伯虎解元相公,今日是文衡山相公舟中請酒去了。”家童道:“方才同去的那一位可就是文相公麼?”店主道:“那是祝枝山,也都是一般名士。”家童一一記了,回覆了華學士。學士大驚,想道:“久聞唐伯虎放達不羈,難道華安就是他?明日專往拜謁,便知是否。”
次日寫了名帖,特到吳趨坊拜唐解元。解元慌忙出迎,分賓而坐。學士再三審視,果肖華安。及捧茶,又見手白如王,左有枝指。意欲問之,難於開口。茶罷,解元請學士書房中小坐。學士有疑未決,亦不肯輕別,遂同至書房。見其擺設齊整,噴噴歎羨。少停酒至,賓主對酌多時。學士開言道:“貴縣有個康宣,其人讀書不遇,甚通文理。先生識其人否?”解元唯唯。學士又道:“此人去歲曾傭書於舍下,改名華安。先在小兒館中伴讀,後在學生書房管書束,後又在小典中為主管。因他無室,教他於賤婢中自擇。他擇得秋香成親,數日後夫婦俱逃,房中日用之物一無所取,竟不知其何故?學生曾差人到貴處察訪,並無其人。先生可略知風聲麼?”解元又唯唯。學士見他不明不白,只是胡答應,忍耐不住,只得又說道:“此人形容頗肖先生模樣,左手亦有枝指,不知何故?”解元又唯唯。
少頃,解元暫起身入內。學士翻看桌上書籍,見書內有紙一幅,題詩八句,讀之,即壁上之詩也。解元出來,學士執詩問道:“這八句詩乃華安所作,此字亦華安之筆。如何有在尊處?必有緣故。願先生一言,以決學生之疑。”解元道:“容少停奉告。”學士心中愈悶道:“先生見教過了,學生還坐,於然即告辭矣。”
解元道:“稟覆不難,求老先生再用幾杯薄酒。”學士又吃了數杯,解元巨砒奉勸。學士已半酣,道:“酒已過分,不能領矣。學生倦倦請教,止欲剖胸中之疑,井無他念。”解元道:“請用一著粗飯。”飯後獻茶,看看天晚,童於點燭到來。學士愈疑,只得起身告辭。解元道:“請老先生暫挪貴步,當決所疑。”命童子秉燭前引,解元陪學士隨後共人後堂。堂中燈燭輝煌。裡面傳呼:“新娘來!”只見兩個丫置,伏侍一位小娘子,輕移蓮步而出,珠咯重遮,不露嬌面。學士惶驚退避,解元一把扯住衣袖道:“此小妾也。通家長者,合當拜見,不必避嫌。”丫鬟鋪氈,小娘子向上便拜。學士還禮不迭。解元將學士抱住,不要他還禮。拜了四拜,學士只還得兩個揖,甚不過意。
拜罷,解元攜小娘子近學士之旁,帶笑問道:“老先生請認一認,方才說學生頗似華安,不識此女亦似秋香否?”學士熟視大笑,慌忙作揖,連稱得罪。解元道:“還該是學生告罪。”二人再至書房。解元命重整杯盤,洗盞更酌。酒中學士復叩其詳。解元將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