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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蜜蜂似的。泥牆。泥地。土炕。白紙窗戶。血腥味和哥羅芳的氣味。寒冷。凌晨三點鐘,冬天,華北,靈邱附近,隨著八路軍。
負傷的人們……
骯髒的舊繃帶和血塊一起緊粘在面板上。當心。最好先弄溼了,從大腿後面過去。把腿抬起來。怎麼了,這倒像一個口袋。一隻長而松的紅襪子。哪一種襪子?一隻盛聖誕節禮物的襪子。
那根堅硬的好骨頭現在哪兒去了?成了十幾塊碎片了。用你的手指把它們取出來;像狗牙一樣的又白又尖,參差不齊。再摸摸。還有剩下的嗎?有,在這兒。這肌肉死了嗎?掐一下。對,死了。把它割掉。那怎麼能恢復呢?那些以前非常健壯的肌肉,現在糜爛成這副樣子,它們怎麼能恢復引以為豪的張力呢?
壞疽是一個狡猾的、偷偷摸摸的傢伙。這一個還活著嗎?他還活著哩。在技術上說,他還活著。給他施行靜脈內鹽液注射。也許他全身的無數細胞會記得。它們或許記得那個灼熱的鹽海,它們的老家,它們的最初的食糧。追溯到一百萬年前,它們或許記得別的潮流,別的海洋,以及海洋和日光如何孕育著生命。
又是一個。再到收穫季節,他還會一面快樂地呼喊著,一面在他的騾子旁邊沿路奔跑嗎?不會,他是永遠不會再跑了。你用一條腿怎麼跑呢?他以後幹什麼呢?他可以坐在那兒看別的小夥子跑啊。他會想什麼呢?我們想什麼,他也想什麼。不要可憐他——憐憫會減少他的犧牲的意義。他是為了保衛中國作出這種犧牲的。
人體多麼優美;它的各部分多麼完善;它的動作多麼靈巧,多麼柔順、驕傲而健壯;一旦傷殘了,多麼悽慘。生命的細小的火焰越來越微弱,最後閃動一下就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