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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地上。
山腳下,白家村村後頭,一所破敗的小院子裡,傳來幾聲咯咯的叫聲。
一個頭發花白、梳著圓髻的約莫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穿著一領深藍的麻布衫子,手裡端著一個大大的葫蘆瓢,正往地上撒著金黃的玉蜀黍,一隻紅冠子的大公雞領著幾隻母雞正在地上啄食。
那老太太撒完了葫蘆瓢裡的玉蜀黍粒兒,倚在籬笆院牆上茫然地望著地上的公雞和母雞,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絲苦笑。
女兒正躺炕上,昏過去三天了,請了大夫看了,今兒應該就能醒來。
她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兒裡,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就連喂個雞,腦子裡也是胡思亂想著。
她正愁眉苦臉不知所措時,正對著她的草屋的那扇小木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頭走出一個身材纖細若風擺楊柳、體態嫋娜多姿的年輕女子來。
只是那女子面色蒼白,雙目無神,扶著門框茫然地望向院子,似乎天地間渾然物我一般!
這女子雖然羸弱,但是面容姣美如畫,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上,眉若細柳,目含秋水,長長的睫毛像是一把羽扇,挺翹細密,像是兩彎小船,靜靜地泊在那雙如水的明眸裡。
鼻膩鵝脂,懸膽而垂。唇若秋菱,微微翹起,似喜似嗔。只是唇色蒼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雛菊。
她站在那兒,一雙手緊緊地扒在門邊兒上,那雙手白得就像是高山上晶瑩的雪。大而黑的眸子烏溜溜一轉,天地間頓失光華。只是眸中神采一閃而過,像是曇花一現!
“溪兒,你怎麼起來了?”那老太太一見那女子出來,忙扔了手中的葫蘆瓢,吃力地快步走過去。
那大個的葫蘆瓢砸得地面上起了一陣灰土,嚇得幾隻雞咯咯叫著亂跳。
“娘,我想出來透透風。”白若溪一頭一臉的汗,虛弱地快要站立不住,若不是扒住門框估計就要癱坐下去。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你這身子大夫說了不能冒風,要好好地靜養!”老太太急得恨不得上前就把她給扛到屋裡那盤土炕上。
白若溪咧嘴苦笑了下,這低矮潮溼的小草屋子可真是不冒風啊,這大熱的天兒,愣是把她給熱醒過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她被那“黑鳥”給砸中整整昏睡了三天了啊。
天知道她醒來後看到這具身子的第一眼,就想再死一次了。
怎麼還沒有穿回去啊?
想她一個醫學界的才女,動手能力極強的一個女子,那容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清秀佳人,怎麼就穿在這麼一個身子柔弱地一陣風都能吹走的病美人身上?
她上輩子可沒有做過缺德事兒呀,她幹得可是救死扶傷、積德行善的活兒,老天怎能這麼懲罰她?
整整三天,她昏了睡睡了醒,發覺一睜眼還是躺在黑洞洞的小屋子裡,一眼望不到天!
她心裡那個悲憤啊,這麼倒黴催的事兒怎麼就偏偏讓她給趕上了呢?
難道上天讓她幼年失怙的懲罰還不夠嗎?
好在本尊的爹孃極疼女兒,自打她昏過去之後,想方設法地給她請醫延藥,把她一顆想死的心又從地獄裡給扯了回來。
三天了,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著吧。
父母的恩情她看得清清楚楚,一顆浮躁悲愴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也罷,前世裡她年幼失怙,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今生也算是補償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瘦弱不可怕,有醫術在身,只要好好調理就能行。家裡窮也好說,大不了身子好了上山採藥去。
想至此,白若溪低低地嘆息一聲,已是仰起臉來問道:“爹爹怎樣了?”她清楚地記得三天前,她被“黑鳥”砸中的那一刻,爹爹拼了老命地想去救她,結果腳下一滑,就骨碌碌滾下了山去。
“你爹身上擦破了點皮,沒什麼大礙,躺幾天也就沒事兒了。”白氏輕描淡寫地說道,忙扶著若溪進屋裡坐著了。
沒事兒就好,白若溪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家已經一貧如洗,爹可千萬不能再有事兒了。
剛坐下,就聽東屋裡李興的聲氣喊道:“老婆子,給這人喂點兒水!”
白氏答應了一聲,對上白若溪那雙探究的眼,忙笑道:“那天砸中你的是個人,當時昏過去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是個人?不是“黑鳥”?
白若溪驚訝的同時心中也釋然了,若不是個人怎能把她砸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