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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老人眼睛一紅,低頭用手帕擦了擦。

孫子云手足無措的坐著,不敢看散發出濃重孤寂的老人,在看過每年的裝扮都不變就是太過冷清的客廳。

“阿姨,叔叔呢?”孫子云小聲問道。

老人抬頭看她,瞧她白皙的面龐,露出一抹淺淡笑,眼角的皺紋更是深刻。

“他呀,去買豆腐了,就兩個老傢伙,過年那天燒了三碗菜,這天天吃點豆腐,正好的,也省得咬了。”

孫子云看著老人身上老氣的黑色棉襖,頭髮灰白,脫了老花眼鏡,臉上佈滿皺紋,眼角垂落,看著更是蒼老。

但她知道在很久以前,四五十歲的人也是很時尚的,跳廣場舞,早早的就有智慧手機,頭髮一白就要去染黑,穿的很洋氣。

現在穿什麼都覺得自己老了,什麼都不用吃好的,吃點豆腐就行。

心老了,整個人就老了。

孫子云喉嚨動了動,聲音乾澀道:“您和叔叔都還年輕呢。”

老人搖了搖頭,“老啦,要不了幾年就要進棺材裡了,也好跟我家小晴做伴去。”

她的聲音都散發著暮氣,似乎整個人行將就木,垂垂老矣。

孫子云身體一抖,朝邊上挪去些,老人沒有發現。

“阿姨您剛才是在看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小晴寫的。”老人手指摸過手機螢幕,低聲說道。

“她留下來的……”

孫子云瞳孔猛縮,嗓子眼發緊,“阿姨可以給我看看嗎?”

老人沒有猶豫,直接將手機遞給了她。

孫子云手指發抖的接過,是相簿中拍攝下來的照片。

她退出來再點進去,從第一張開始看,神色一變,隨即又平靜下來。

是一封遺書,寫在一張a四紙上,然後再由手機拍攝下來:

一滴淚從眼眶裡滑落,滴在手機螢幕上,孫子云猛地回神,慌張的伸手抹去那淚珠。

她慌忙想要道歉時,李母說道:“阿姨請你幫個忙,那紙還好好收著,你再給我拍幾張下來。

我怕什麼時候不小心刪掉幾張,到時找不回來。”

孫子云連連點頭,楞然看著老人起身,沒一會兒回來,蒼老的手捧著一張紙,小心的放到桌上。

她拿起李母手機拍攝,看著足足幾百張不斷重複的圖片,她抿了抿嘴還是說道:

“可以的話,我發幾張到我的手機裡,萬一…手機我那裡還有備份。”

是女兒的遺書,老人怕啊,顧不得不想發給其他人,直接應下。

她不太懂其它,就想著萬一。

孫子云將手機還給李母,這會兒一陣腳步聲,是李父回來了。

他背有些駝了,與李母如出一轍的臉色悲苦,也比李母更加的沉默。

只對來者點點頭,便徑直走向廚房。

“那是一些補品,效果都很溫和,還有鈣片,叔叔阿姨吃著能補身子。

、雨晴雖然不在了,但也有很多人關心著你們,就如同她最後所說的,你們要好好的!”

孫子云細心說道。

李母微微縮肩膀,抹著眼睛連連點頭。

孫子云心裡愧疚,上前一步,手按到李母的肩膀上。

李某蒼老的手拍了拍她,別過了頭。

孫子云眼神有些恍惚,前世是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這樣和老人心平氣和的。

上了公交車,她也沒有完全從那迷茫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一回老家,她總是情緒很低迷。

下了公交車,就在大超市邊上碰到了吳曉娟,她看上去成熟很多了,見到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過完年我要走了。”

孫子云朝她看去,二人並不怎麼陌生,主要是每年清明節差不多都會在同一個地方見到。

大多時候都是沉默著碰面,沉默的點頭告別。

孫子云一時間沉默,聽吳曉娟自顧自說道:“不去江市了,要去更遠其它省的城市。

但以後還是會回來,其他時候我不確定,也許以後過年都不回來了,但清明節總是會回來的。”

孫子云點點頭,又是沉默片刻後,她沉聲問道:“你還很難過嗎?”

吳曉娟抬頭望了望天,大片的白雲蘊著淡淡的金光,她淡淡一笑。

“我還是不知道呢,我怕過、怨過、恨過,更多的還是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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