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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排下來,從他們襁褓時代最初的印記開始,他自己都不知道夾在哪個古老相簿裡面的滿月照、百日照,他們小時候在一起打鬧時的場景,他永遠表情嚴肅對比著她永遠笑口常開……一直到最近標註的日期,其中的一些照片甚至他自己都毫無印象了。最後的一張日期就是幾天之前,畫的是他扛著相機的支架走在石階上的樣子。他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直覺就認為這不是她對著照片臨摹的,而是憑著記憶一點點復原出來的。
照片太多根本來不及看完,他檢視了一下數量,竟然有上千張之多。因為隱藏在壓縮檔案裡別人不會一眼看見,資料夾的名字便起得很是肉麻且直白:我的毛頭。
程牧陽無法用一個恰如其分的詞來形容自己點開那些圖片時候的心情,震撼也好,感動也好,心疼也好,痛惜也好……把這些詞加在一起也表達不完全,那也許不能稱之為“畫”了,那些線條間流淌的細膩又濃烈的情意連他這樣一向木訥遲鈍的人都能一覽無餘。他不知道田田畫下這些的時候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然而此刻他的心裡有巨大的喜悅與同樣巨大的哀痛,它們沒有互相抵消,而是糾纏在一起像要同歸於盡。
“這個,這個……還給你。”程牧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修好了。”
田田卻搖頭:“我不要了。”
“為什麼?”程牧陽再次慌了,“你不是……”
它的命很重要,我的就不重要的麼?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為什麼著急……她說過的那些話就像倒刺那樣一根根扎進他的心裡,想拔出來就要連皮帶肉一起割捨,一不小心還會扎得更深。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只有自己才是陷入無望單戀中的那一個,然而他有過章夢妍,有過各種相親的物件,還有一直過分主動對他很感興趣徐曄,甚至還面對著課上課下數不清的狂蜂浪蝶,他一直也都以為自己是嚴格而剋制地堅持著的。
可是她有什麼呢,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過什麼人,唯一有過的一個翁樾,也被她拒絕了,還是她巴巴地跑來告訴他的。也許她所有的時間都用在這些畫上了吧,畫一幅這樣的話需要多長時間,一晚上夠不夠?那麼一千多幅畫又需要多長時間?是不是一千多個夜晚。那天晚上她說的話他還記得,“我最重要的東西都在那個盤裡面我能不著急麼?”最重要的東西,這個小得不起眼的晶片裡裝的就是她口中最重要的東西,開啟一看,裡面全是他。
暗戀是一場成功的啞劇,一旦說穿就成了壯烈的悲劇。他甚至不再敢去想從前和她相關的那些事情,那些當時就曖昧難言的一舉一動,如今都有了相對應的依據。只是他不明白,一個永遠都有著燦爛笑容的人,她的心中又會有著怎樣的卑微和惶恐。
“我不要了。”田田低聲道,“反正你都看見了……送給你好了。”反正本來也就是要給你看的,只不過原來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現在正是該給你的時候了。
程牧陽心跳陡然缺了一拍,怎麼跳都跳不穩了,他把手臂收得更緊,好像這樣可以強行平復掉內心的雜亂無章。田田就站在那裡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緊得快喘不過氣。本來她覺得自己如果再次看到程牧陽會有許多事情要做,比如再次暴跳著罵他一頓,也可能手腳並用地揍一次,或是對著他聲嘶力竭地痛苦一場……
可是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被他抱著,這情境在她的夢裡不知出現過多少回,在夢裡甚至還有比這個限制級很多倍的場景都出現過,但這是不一樣的,這次是真實的。真實得她反而有些疑惑了,即使再難過她也不敢動一動,萬一她這一動,眼前的這一切都消失了怎麼辦?
“田田……”程牧陽的下巴輕輕蹭了一下她的頭頂,“他們都下班了。”
下班了我也不動,她恨恨地想,當我不知道麼,夢裡面都是這樣的!你說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可是她當然不願意走,最後總是在磨磨蹭蹭的過程中聽見遠處傳來鬧鈴飄渺的聲響。
見她沒有反應,程牧陽便又安靜了一會兒,反正這樣抱著也挺好的,軟軟的很舒服。
“田田……”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程牧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累不累,我們回家休息一下吧?”
田田更加不願意,夢裡面他也總是這麼說,你累不累啊,走吧我們回家去,我給你做好吃的!然後就走進一片濃霧中,再也看不見。為了表達自己的抗拒,她很費勁地抽出自己的兩條接近麻木的胳膊也緊緊抱住了他,不走,一走你就沒了!堅決不走!
她的這一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