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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小合肥欲手刃張蕢齋”之說。旋有御史端良上奏彈劾,光緒帝表示 “革員張佩綸獲咎甚重,乃於發遣釋回後,又在李鴻章署中,干預公事,屢招物議,實屬不安本分。著李鴻章即行驅令回籍,毋許逗留”。李鴻章接旨後上密摺,為張佩綸辯解:
張佩綸曾為翰林院侍講學士,以直言敢諫蒙皇太后、皇上特達之知。擢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並非捐納雜流毫無行檢者比。馬江之役,以船舊兵單為法所乘,獲咎遣戍軍臺,人猶諒之。是年臣適入覲京師,召見時蒙皇太后垂問,臣即以張佩綸經此挫折,閱歷益深,人才難得,若竟廢棄終身,殊屬可惜等語奏對,瞻仰慈顏,似尚不以臣言為謬。其時臣未與締姻,無所用其袒護也。及該已革學士釋戍言旋,……臣察其意氣已平,學養益粹,留署深談,乃始妻以臣女。夫人無貴賤賢愚,孰不愛其子女,臣久忝兼圻,何難求一快婿?即張佩綸尚為學士,年齒相懸,申以婚姻,已不諧以俗見,況系軍臺釋放回之廢員,使非臣深悉其立身之本末,安肯以愛女而畀之品行有虧之人? 此臣區區憐才之苦心,不待自明,而可上白於朝廷,下質於天下後世者也。若如端良所云,先以夤緣,繼以姻戚,則臣雖衰朽之餘,不應不近人情老悖至此。
又說張佩綸雖住在直隸總督衙門,卻從不干預政事:
張佩綸在臣處杜門謝客,外人罕見其面。近日宦途擁擠,或因其與臣至戚,幹求奔競,踵門投書,張佩綸崖岸過峻,一概拒絕。…… 至其常在署中,親戚往來本屬無干例禁。臣憂深責重,以張佩綸持論雖多偏激,心地極為忠誠,遇有疑難之事,間亦與之商榷,而張佩綸猶拘執姻嫌,竟至畏首畏尾,不讚一辭。臣心頗怪之,嘗告以胡林翼之於陶澍、沈葆楨之於林則徐,均以女婿在署襄辦公事,未聞有所避忌。汝曾任大員,留心時事,豈宜一蹶之後,遂于軍國要務漠不關懷,未免憂讒畏譏,太形偏隘。而張佩綸操心慮患,矢志不回。近年以來,臣亦聽其匿跡銷聲,不復與談世事矣。
李鴻章還說張佩綸現已病痊回裡,無待驅逐。惟張是直隸人,凡在直隸境內,無不可以寄居,能否仍讓他住在天津?然而此時已是黃海海戰之後,李鴻章自己的處境也如同張佩綸當年經歷了馬江之敗,完全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光緒帝斷不同意。張佩綸不得不偕妻南下,定居金陵,自謂 “從此浪跡江湖,與伯鸞賃舂、元節亡命無異”。此處“伯鸞”是著名成語 “舉案齊眉”故事中的梁鴻,他是東漢初年的高士,隱居鄉間,為人舂米謀生。“元節”是譚嗣同絕命詩“望門投止思張儉”一句中提到的張儉,《後漢書·黨錮列傳》載:他的仇家“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於是刊章討捕。儉得亡命,困迫遁走”。兩個典故都是張佩綸述說自己的落魄。清流時代的密友張之洞此時代理兩江總督,以張佩綸為當軸不喜,為避嫌疑,幾乎不相往來。張佩綸自嘆“孑然孤立,一無倚著,清流以為淮戚而疏之,淮戚又以清流而遠之,清流不成清流,淮戚不成淮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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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淮戚(5)
遠離政治中心的張佩綸依然關心著政治。及至翌年戰敗,李鴻章被迫東渡,在日本簽訂了屈辱的《馬關條約》,遭到輿論的一致唾罵,張佩綸也作二千餘字長信表示反對。作為政治上的失意者,他熟悉官場的世態炎涼,作為女婿,他更關注李鴻章的身後評價,故引曾國藩處理天津教案之例進行比較:
曾文正於豐大業一案所云:內疚神明,外慚清議。今之倭約,視法約何如?非設法自救,即疚慚不能解,而況不疚不慚?蕢恐續假譁然,銷假譁然,回任更譁然,將終其身為天下譁然之一人耳。此數紙,蕢中夜推枕濡淚寫之,非惟有淚,亦恐有血;非惟蕢之血,亦有鞠耦之血;非惟蕢夫婦之血,亦恐有普天下志士仁人之血。希公審察之,毋自誤也。
這幾句血淚交加的話語,寫得極為沉痛,為我們展示了李鴻章家族內部對《馬關條約》的強烈反對態度。李鴻章出國之前,便知此行必是一生名節的毀滅,回國後果然朝野上下,彈章紛飛,國人皆曰可殺。這份激情,宛如當年清流之於崇厚。
五
張佩綸的晚年是在南京度過的。從前的朋友,來往得不多。昔日的恩師李鴻藻在北京向李鴻章抱怨:“蕢齋不來一信,與我絕交!”李鴻章向他笑笑,卻不忘記把這個細節寫信告訴女婿。
張佩綸買下大中橋襄府巷的一座侯府,園中古木扶疏,生活過得頗為閒適,夫婦倆寫過一本食譜,還合著過武俠小說。柴小梵《梵天廬叢錄》中說,張佩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