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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草場。儘管牧民將其稱之為草場,但裡面卻有水,密密匝匝在悄悄流淌,也有一些圓石分佈其中,太陽一照便閃閃發光。吐爾洪說這裡其實是犛牛自下而上的好地方,每年夏天都有成群的犛牛到這裡來,吃那些一簇一簇瘋長的野草,吃飽後便踩水嬉鬧,很是熱鬧。
我等待著犛牛群出現,我已經在藏北阿里和帕米爾見過犛牛,我十分喜歡它們在高原上行走的姿勢,那種穩健和強大,猶如是在檢閱高原。曾經有一隻犛牛擋住我們的車,任憑司機怎麼按喇叭就是不讓路,它很平靜,既不憤怒,也不蠻橫,似乎在它的觀念裡從來沒有給別人讓道這一說法。等了幾分鐘,我發現它始終在抬頭凝望雪山,便似乎明白了什麼,就讓司機繞道而行。走遠之後回頭一看,發現它扭過頭在望著我們。我對那隻犛牛記憶深刻,它與雪峰一起給我留下了讓我在心頭久久懷念的感覺……
我爬上一座小山,還沒有喘過氣,就為眼前的情景大吃一驚,對面的山坡上正黑壓壓的走過來一群犛牛。它們似乎是一個排列得很有秩序的方隊,潮水一般衝向坡頂,又漫漶而下進入坡底。進入草場後。忽然,它們像是聽到了一個無聲的命令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了。太陽已經升起,草地上正泛起一層亮光,它們盯著那層亮光不再前進一步。靜止的犛牛群,和被太陽照亮的草在這一時刻又構成了一幅很美的畫。我已有些沉醉。過了一會兒,太陽已慢慢升高,犛牛群散開,三五個一堆,各自吃起了草。慢慢地,它們便一個一個獨自去尋草。從遠處看,依稀分開的犛牛猶如無數個靜止的小黑點,而成群的犛牛又好像一片低矮的灌木叢。
犛牛(3)
我走下山坡靜靜觀察它們,而它們卻毫不在意我的到來,只是低著頭把嘴伸向那些嫩綠的野草,嘴巴一抿一抿地吃著。有幾頭犛牛的角很長,以至於嘴還未伸到草跟前,角卻先觸了地。因此,它們就不得不把頭彎下,歪著腦袋把草吞進嘴裡。看著它們,我感到了大地上生靈無可避免的沉重,歎服於它們的笨重和沉默,但它們卻別無選擇,這似乎就是它們的命運。
我在它們中間走動。我想起吐爾洪的話,他說這塊草地其實就是犛牛的天地,它們每天早上到這裡來吃草,一直到下午回去,這裡的草被它們啃了一遍又一遍,但似乎總是啃不完。我注意到了這些野草,它們是不懈的雨水滋潤大地之後,大地對天空回報的嶄新容顏。雨水沖刷著萬物,一切都在生長,這就是大地的力量。這生動的大地,本身就是一個真理,它讓任何用心的勞作都不會落空,都留下自己的足跡。
這時,一頭犛牛走到了我跟前,它的巨大犄角上挑著一隻不知斃命於何時的狼的屍架,由於時間太久,狼的屍架被完全風乾,固定在了它的頭頂。這隻犛牛已完全適應了狼屍的重負,所以在行走和吃草時顯得很自如。我跟著它的走動,那副狼的屍架上下起伏,彷彿是一尊加冕於犛牛頭上的王冠。後來,犛牛發覺我在觀察它,便警覺地逃入犛牛群中去。當它把頭低下,我便再也找不到哪一頭是剛才享戴聖冠的犛牛。返回烏魯木齊後,我從一位野生動物學家處得知,犛牛將一隻狼用角刺死後,狼屍被掛在它的角上,屍肉一日日脫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犛牛在那一瞬間竭盡全力用角刺向那隻狼,雙角刺人了狼的骨頭中,從此狼的屍架不再掉下。狼是高原上食肉類動物中的強者,但在那一瞬的滅頂之災中,它絕望的瞳孔裡會不會有一種古怪的馴順呢?
第二天,我在那塊草地上看到犛牛真正激揚的一面。那些高大健壯的犛牛正在吃著草,卻忽然聚攏在了一起,冷冷地互相盯著對方,像是懷疑對方與自己並非一類似的;過了一會兒,不知是哪頭犛牛嘶鳴了一聲,整個犛牛群馬上變得混亂了。混亂之中,可以看出有的犛牛在努力向外衝突,而處在外圍的犛牛卻像不明事態似的在往裡面衝。草被它們踏倒,水也被蹄子濺起,帶著泥巴沾在了它們的身上。我不知道這些犛牛要幹什麼,但從它們的架勢上隱隱約約感到有一股殺氣。我在內心祈求它們不要互相殘殺,儘量地平靜下來,像親兄弟一樣在天山上相處。人類對犛牛的殘害已經越來越猖狂,有一段時間,犛牛尾巴做成的撣子很暢銷,有人便在犛牛身上大發橫財,他們拿一把刀子悄悄走到犛牛身後,一手將它們的尾巴提起,一刀下去就將尾巴砍了下來。被砍掉尾巴的犛牛痛得狂奔而去,有時一頭撞在石頭上便死了。
想到這些,我擔心今天的這群犛牛會相互傷害,但很快,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犛牛開始互相撞碰起來。它們先是用身體去撞對方,不一會兒便都興起,用角去刺對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