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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座像樣的舊時豪宅,而且新拓寬的太平橋大街剛剛又切去了衚衕的西端。一位中年居民告訴我:本來衚衕西頭兒的北邊,還有幾棟以前的大房子,
但現在都拆了。看一地殘磚廢瓦,我知道,一座新建築很快就會崛起。與太平橋大街西側的那幢近年新建的全國政協辦公大樓隔路相峙。豐盛衚衕裡,有兩個“國”字級的單位,而這兩個單位,或許與這位奇人有某種關聯。一是中國法學會,一是國家檔案局。楊度乃清末民初的###學家,他不僅是清朝《欽定憲法大綱》的詮釋者,更是《大清新刑律》的起草人之一。而在新舊交替時代,他活躍於政治舞臺二十餘載,其思想與作為又理應留給後人厚厚的檔案吧?可是,偌大的都市,卻沒給他一席之地。所以,在北方,我也就一直沒能與這位奇人“碰面”。倒是在十里洋場的大上海,我卻兩度與之“邂逅”。雖說是上個世紀、上個朝代的事了,但“楊度”兩個字依然是個幽幽散著神秘微光的人物,以致兩度遭遇都頗令我踟躕,不知自己該不該摸著這微光一直走進二十世紀之初。我很怕自己迷失在那段煙霧瀰漫的歷史裡。兩次相遇的日子,都十分難忘——一次是在1995年6月1日,那天因與天真可愛的孩子有關而使我耿耿於心,而我也真的是在一位大孩子的指引下走進了著名的萬國公墓——那天,我本是去謁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宋慶齡陵園的,無意間卻走到了“楊度之墓”的碑石前。還一次是2000年1月8日,那天是周恩來先生的忌日,我恰巧在上海半晌無事,便請《新民晚報》的高晨陪我去看“周公館”。從幽靜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團駐滬辦事處”回來的路上,在一個公交車的站牌旁,偶然見一方里弄口的牆上嵌著一塊小小的銘牌,上面刻著四個字:
楊度故居
我不禁為這巧合暗自一驚,因為周公恩來先生,確乎與楊度有著某種神秘的關係!楊度在上海的舊居(攝於2000年1月)
亂紛紛的鬧市中,我一下子想起楊度的一句哀己不幸的詩來:
?
是喲!現在,有多少人真正知道這位北洋時代的“國士”呢?
二
國士,顧名思義,國家級士人。士,乃古時候對介於大夫和庶民之間的一個階層的稱謂,士往往是讀書人。辭書上的“國士”解釋是:古時指國中才能或勇力出眾的人,舉例為司馬遷說到淮陰侯時即發過如許感慨:“諸將易得耳,至如信(韓信)者,國士無雙。”瞧,只有韓信那樣的人才稱得上是“國士”,而且,這樣的人是“無雙”的。可見,國士難求矣!國士不是天生龍種的國君,更不是凡夫俗子,也不是隨便在某行當裡留下點名聲的人。曾見過一套近年出版的《百年國士》叢書,章太炎、梁啟超、辜鴻銘、蔡元培、魯迅、齊如山、蘇曼殊、吳宓、葉聖陶、錢穆、馮友蘭、老舍、張大千、冰心、沈從文、巴金、季羨林等人都躋身卷中,把真國士如章太炎、梁啟超、蔡元培等這幾位,與眾多的文藝名流混為一談,這實在是編著者對“國士”的誤解與濫封。我理解的國士,當是一國之中通天接地的棟樑之材,而不是隻在某一領域有所造詣的“專業技術人才”;國士乃見解超前、韜略過人的時代的先驅,他首先是思想家和政治家,其次才是文學家或別的什麼家。國士的“證書”是靠當代輿論和歷史兩位“評委”共同頒發的,而不是由當朝的官場位置或後世的政治需要決定的;此“證”不能濫發,不能如現今這般高階技術職稱的帽子滿天飛。而且,國士也決非割一茬又生一茬的韭菜,國士往往不可再生。國士是隻在國運式微或君主求助時才得以產生的特殊人物,平和的歷史時期和過於剛愎強悍的君主都不需要國士。總之,國士是中國歷史森林中的巨大喬木,各時期的風景線因了他們的存在才顯得生動和多彩起來。楊度自稱為國士,倒也不是他太不虛心使自己進步,因為早在清朝末年,名滿天下的梁啟超背地裡就這樣讚譽他了——梁氏在給老師康有為的信中,推薦楊度“才似譚嗣同,當以國士待之”。連才高氣傲的梁先生都這樣認為,可見楊度的“國士”頭銜早已為國人所共認。楊度這八句詩,說的是他的家世和他二十七歲以前的經歷:楊氏先世自明洪武年間由金陵(今南京)遷湖南,祖父楊禮堂乃曾國藩手下一員部將,後戰死疆場。伯父楊瑞生十五歲即隨楊禮堂征戰南北,後廕襲其官職,最後官至總兵。總兵乃正二品的武官,位在提督之下,是鎮守一方的將軍。所以說,楊氏乃軍人世家。但尚武的門風到楊瑞生這兒竟畫上句號了!因為他的三個弟弟,老二、老三因病早逝,老四楊懿生(也就是楊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