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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的楊昌濟應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之邀,攜眷北上,任北大文科哲學系教授。楊先生在鼓樓附近的“豆腐池衚衕”裡租了一個小四合院,門外懸“板倉楊寓”木牌──楊教授乃長沙板倉鄉人。毛就被安置在楊宅狹小的門房處棲身,毛與恩師之女楊開慧之戀即始於此時。時楊度為湘籍旅京士紳之首領,自然與楊昌濟多有過往。民國九年(1920年)年初,楊昌濟病逝於東交民巷裡的德國醫院,楊度前往豆腐池衚衕弔唁,有感於逝者生前清貧,曾著文籲請各界人士對死者遺屬“慨加賻助”。我查閱過楊度領銜的這封“募款倡議書”,在按資歷與聲望排名的二十九個發起者中,前面是出任過政府總長的蔡元培、章士釗、範源濂等名流,而第二十八名,即不為人知的“毛澤東”。恩師過世的那段日子裡,默默無聞的毛澤東與盛名赫赫的前輩楊度定然見過,且會與楊開慧一樣,對“楊世伯”的恩德銘刻在心。所以,我假設開國之初的毛澤東會與楊度有一番唱酬,並非毫無由來。楊度無論其資望還是詩才,總比給毛寫頌詩的柳亞子、郭沫若、周世釗他們高吧?不信?有遺聯為憑:
共和誤民國,民國誤共和?百世而後,再平是獄;君憲負明公,明公負君憲?九泉之下,三復斯言。——挽袁世凱(民國五年6月)
曠古聖人才,能以逍遙通世法;平生帝王學,只今顛沛愧師承。——挽恩師王運(民國五年10月)公誼不妨私,平日政見分馳,肝膽至今推摯友;一身能敵萬,可惜霸才無命,死生從古困英雄。——挽黃興(民國五年11月)魂魄異鄉歸,如今豪傑為神,萬里山川皆雨泣;東南民力盡,太息瘡痍滿目,當時成敗已滄桑。——挽蔡鍔(民國五年11月)
市井有誰知國士(5)
英雄作事無他,只堅忍一心,能全世界能全我;自古成功有幾,正瘡痍滿目,半哭蒼生半哭公。——挽孫中山(民國十四年3月)
事業本尋常,成固欣然敗亦可喜;文章久零落,人皆欲殺我獨憐才。——挽梁啟超(民國十八年2月)帝道真如,於今都成過去事;匡民救國,繼起自有後來人。——挽自己(民國二十年9月)
這些輓聯,不僅是傳誦一時的名聯,亦堪稱近代經典對聯。楊度只寥寥數言便能把故友(或自己)的一生寫得既明明白白,又頗富餘韻。真乃一代騷人也!饒有意味的是,被他憑弔並稱頌的亡者,多是與他“政見分馳”的人。尤其那位蔡鍔,本是他推薦給袁世凱後才受到重用的,按說對他應有知遇之恩。然而,蔡氏潛往雲南起兵反對帝制之前,曾領銜致電袁大總統,請求“將發起籌安會之楊度”等十三人“立即明正典刑,以謝天下”——“明正典刑”是封建時期的法律術語,即今人所謂的“依法判處死刑”。對蔡上將的“恩將仇報”,楊度毫不介意,更未為將軍之死而慶幸,其雅量可窺一斑。民國初期,每有駭俗之舉的楊度,無疑是一面鼓舞熱血青年救國之鬥志的旗幟。與毛澤東在長沙第一師範學校同窗的蕭子升回憶過,上中專時的毛澤東,“曾對楊度和他的政治行動感到極為興奮和熱切”。所以在未來的岳丈家得見久仰的楊子,當是毛的一大快事。但楊度似乎不記得當年住在“板倉楊寓”門洞裡的那個楊昌濟的未來女婿了。民國十五年(1926年)秋,他在出任張作霖的安國軍政府的要職(政治討論會專職委員)時,就曾對蕭子升打聽過毛潤之,他知道蕭與毛為同窗好友。他問毛是否有才,是否能寫文章,是否全無人情味,是否有殺父之心;甚至還問及,毛的相貌是否醜陋!然後,楊度諄諄告誡蕭子升:因你與毛澤東關係密切且廣為人知,所以,須要小心。那時的毛澤東,已經娶楊開慧為妻,拿著在北京募到的一大筆錢正在家鄉到處發動疾風暴雨式的農###動呢!楊不會贊同過激的“暴###動”,他似乎更多地是在關注已故的老友楊昌濟的女兒的命運。有趣的是,蕭子升竟然總結出了楊、毛兩人的共同點:
中華民國建立不到半個世紀,在這段時間之內,就有兩個人企圖要推翻它,並且都成功地實現了他們個別的計謀。奇怪的是,這兩人竟然都是湖南湘潭人。其中一個是楊度,另外一個是毛澤東。
只是,楊度的成功只持續了兩個多月——他擁戴的袁世凱只做了八十三天“中華帝國”的君主即一命嗚呼,他也因之毀了清名;而毛澤東卻把“中華民國”的當政者們趕到了大陸東南角上的幾個小島子上,讓中國變得誰也不敢小覷起來。楊度沒活到毛澤東登上天安門指點江山的1949年金秋,早在民國二十年(1931年)秋,這位終日誦經的居士即“坐化”於上海灘的寓所中。但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