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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媽媽,伯母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您怎麼笑得那麼稀奇古怪呢?”一下子發了瘋似的,母親笑個不停。然後又“咳,咳”地在順氣。眼睛裡滿是潮乎乎的淚水,克己忙用紗布擦了。“真是不可思議呀。就在我馬上要死的時候,那個人也死了啊……。我想她會不會在什麼地方瞪大眼睛看著呢。要不,怎麼會在這麼好的時候死了呢……”
那件事,跟你說說,好嗎?母親突然問道。克己自然是點頭同意了。
“我本打算就這麼默默地死去算了,但我畢竟不是那麼意志堅強啊。還是想跟誰說說呀……”
還是我經常說的那句話,你跟你爸爸一模一樣。雖然並不是那麼儀表堂堂,但可以說是有情趣吧。即使是在很多男人中也是引人注目的。連一進屋子,說幾句富有智慧的話便使自己成為了談話的中心這一點都非常得相像。
我和你父親是在昭和十八年(1944年—譯者注)結的婚,那是戰勢日趨緊張的時候。即使如此,在那兒的食堂裡如果特意打個招呼的話,還可以吃到東西,喝到咖啡呢。
我呢,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畢業於東北女子高中不久,便靠著我二哥來到了東京。那樣做,好像就是因為要遵從父母所希望的婚姻罷了。喜歡高領衣服的哥哥說,今後將是西服的時代,所以,我便進了在神田的西服裁縫學校。正是這個時候,遇見了從事縫紉機推銷工作的你的父親。在當時啊,那可是一種新奇的、時髦的工作呢。
那時,衣著整潔的男人、看上去整潔的男人,他們都戴著帽子,夏天也穿著白色的西裝。和學校裡的幾個朋友一起去銀座玩,穿著新穎漂亮的西裝的你父親,既機靈又和氣,我們大家都對你父親如醉如痴。
雪之聲(4)
所以,當你父親表示對我的好感並請求跟我結婚時,我是多麼得高興啊,我們是那時比較罕見的戀愛結婚呢。
但是,怎麼說呢,結婚一年以後便接到了入伍通知書啦。你父親經常說,自己患有胸膜炎,絕對不會接到入伍通知書的。但是根本沒有這回事。你父親入伍的那天早上,我哭啊哭,臉都哭腫了啊。
後來,戰爭越發激烈了,為了躲避空襲,我決定回故鄉了。我父親老早就死了。母親和嫂嫂在家裡守著。家裡的長子、秀男哥哥在小學當老師,但是,兩年前已經出征了,不在家裡。那位嫂嫂就是剛才你說死了的苗……。哎呀,你聽我慢慢說。我今天心情非常得好啊。即使說話,也一點兒也不覺得累。就彷彿神在說,把一切都說出來,輕輕鬆鬆地把它們留在這裡一樣。
我孃家是小財主,當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家產和土地。但是,自古以來就有一種崇尚學問的家風。這大概是因為我母親出身士族的緣故吧。
即使是不愁吃喝的下級武士出身的人,也非常重視教育和教養並以此為自豪。長子畢業於師範學校,去東京的第二個哥哥也畢業於當地的舊制初中。我和妹妹也都進了女子學校。正因為是這樣一位母親,所以對只讀過高等小學的你父親非常厭惡。說他是譁眾取寵、品格低下的男人,極力反對我們的結合。
回到故鄉,去投靠不來參加我們婚禮的母親,我心裡總覺得不是那麼舒坦,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在短短的時間裡,東京便沒有吃的了,不知什麼時候B29轟炸機又會來了呢?
苗對食客的我也還不錯。那時,從東京來的疏散的人和農村當地的人經常為食物發生醜陋的爭鬥。但是有一個正待撫養的三歲的兒子,是多麼艱難吶,苗也為我十分擔心。
最冷淡的,也許莫過於我母親了。命令我洗澡時最後一個進去。偶爾得到的一點點心和水果,也都給了苗的孩子。也許苗是客氣吧,但我恨我母親。以後更加恨她了……
不久戰爭結束了。戰爭結束的同時,哥哥的死訊也傳來了。哥哥是萬般無奈被迫去了沖繩的。如果戰爭再稍微早一點結束的話……,嫂嫂和母親都委屈地哭了。我也哭了,同時想著,我丈夫也一定完蛋了吧。
但是怎麼樣呢,戰爭結束的第三個月,丈夫回來了。
那時的複雜心情我至今都難以忘懷。兩個女人呆在同一個家裡,一方的丈夫死了,而另一方的丈夫卻平安地回來了。我高興得幾乎要跳了起來。真想挽著丈夫的胳膊撒撒嬌。但是,在服喪期間的家裡是不可能這樣做的。我壓抑著這份喜悅,不得不充當著一家之主的妹妹的角色。
雪之聲(5)
於是,在鄉村古老的家裡,開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我想早一點兒回東京,但是,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