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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已經睡下,但根本睡不著,又重新穿上衣服來到廚房,從筆筒裡挑出一支很久不用的羊毫大楷筆坐到妹妹對面,也寫起了毛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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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5(1)
這晚兩人沉默地對寫起了毛筆字,在這樣的書寫中,蝶來覺得時間是靜止的,她用的貼仍是顏正卿,妹妹仍是柳公權,墨汁的特殊臭味也沒有變。
當初是書法老師拿出不同的字帖讓她倆挑選,她中意顏正卿的舒展開闊,而妹妹喜歡歐陽詢的飄逸優美,老師笑起來,說,別說從字型能看出人的個性,選用字帖已基本能看個大概,但老師覺得歐陽詢不適合初學者,說服妹妹先學柳公權。
這兩年她已經寫王羲之行書,而妹妹也在寫她早就喜愛的歐陽洵接著是趙孟芾,同時還在拜師學國畫花鳥,然而此刻,兩人面對面坐在廚房吃飯用的方臺子上寫毛筆字,就像蝶來進中學前夕剛剛開始練書法那些日子,她們不約而同用起最初用過也是用的時間最長的字貼。
蝶來在寫完整的字之前,習慣性地先練一紙基本筆劃,她總是從最喜愛的筆劃開始,最愛寫顏體的撇和捺,他的撇多灑脫,一撇就撇掉過往,包含所有的不如意不稱心的過往,而那一捺正朝未來邁進,毫不猶豫富於期待,接著是點,飽滿醇厚蘊藉著力量猶如藏在身體裡的心,而橫和豎最難體現,它們決定了字的佈局,就像人生的基本構架,首先要平衡……
蝶來看著筆下的字深深地嘆了一氣,
“已經好久不去書法老師家,這次走之前要去一次。”她對妹妹說,這一段時間宛如靜止的書法練習,令她幾乎忘了先前的隔閡。
“你還有四天就要走了。”蝶妹說。
這句話在蝶來的耳朵聽來很動情,還有些傷感,回農場的日期是早就確定的,但她並不清楚還有幾天,在妹妹提醒下,心算一下,真的只剩四天假期了,她沒有表示出自己的感動,只是就事論事答她,
“是啊,有好多事要做呢,我得把去老師家的時間排出來!”
“海參說,今晚就去照相館把膠捲衝出來,明天就在他家裡把照片洗出來,他說如果我們有興趣,去他家一起印照片,你說,我們去不去?”
“去啊,那一定很好玩。什麼時候呢?”
“他說下午就開始印,可能比較費時間,他會叫阿三一起來,如果他下午能早點回家。”
“對了,阿三說要請我們倆去看電影。”蝶來說。
沒想到下午他們去買冷飲這段時間,兩邊還有不少情況要交流,蝶來卻在自問這一趟假期還有沒有可能發生更有趣的事?
“你和阿三去吧,我不想夾在你們中間像只電燈泡。”蝶妹壓低聲音說。
“我和阿三會有什麼秘密?”蝶來也竊聲竊氣的。
“我看你都忘了自己要幹什麼,你…不是要撬掉那個女人?”蝶妹的聲音更輕了,她手上的筆並未停下,蝶來“呵”的一聲笑,不太自然,蝶妹並不覺得好笑,她抬起頭去看蝶來。
蝶來不響,她的筆墨汁蘸得太飽,雖然在硯臺上使勁地舔過,但第一筆落在紙上仍是因為汁液太濃而湮開來,蝶來抓起寫壞的紙一把揉成團,紙質稀疏的毛邊紙又會慢慢鬆散開來,像一隻慢慢伸開所有蟹爪的螃蟹,蝶來從一厚疊毛邊紙上小心地掀起一張,仔細地鋪展在自己面前,在已鋪上粗羊毛氈的桌面上,這張薄薄的紙似乎已和毛氈粘在一起。
蝶來鋪好紙卻放下筆,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住自己的下巴,她看了一會兒妹妹運筆,道,
“撬掉了又如何呢?我人在崇明,我和他一年都見不到幾次,再說……”再說,見多了又如何,阿三能替代她嚮往的某個戀人嗎?或者說,她嚮往的人生終究會有嗎?這個問題誰能解答呢?當然不是和她一起練毛筆的蝶妹。
墨汁的臭味,蝶來姐妹的說笑聲,讓已經睡到床上的徐愛麗重新起身,她在睡衣外套了一件薄羊毛衫,拿著一把水壺和正編結的絨線也下來了,這一樓廚房是公用的,徐家在樓下廚房裝了煤氣灶雖然在二樓走廊也裝了單灶煤氣,如果廚房有活動,這就是說當蝶來姐妹在廚房做什麼事徐愛麗便到樓下來做家務,總之,這間公用廚房很有點公用客廳的味道,就像徐愛麗形容的,像個“沙龍”。
《初夜》5(2)
現在是十點不到的夜晚,這棟樓裡上班的人都已經睡了,徐愛麗下樓的拖鞋聲噼噼啪啪響得刺耳,她自己都覺得太突兀不由地收斂了腳步,躡手躡腳進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