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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本來也難逢敵手。自此相互掛電話到宿舍,打球、吃飯,逐漸相與起來。他是不會輕易拒絕我的朋友,好朋友。這種友誼是乒乒乓乓出來的友誼,一響一響的長久起來。
接著的運動會,自然跟大二大三的絕大多數人無關,只略微看得到他們的班乾和運動員。每個學院的帳篷裡都擠滿了大一的人,我沒有興趣,也去那帳篷看看,似乎要報道似的。陸婷婷很多運動專案,大有一股捨我其誰的氣概。林小勇是一萬米,他在吃苦上有一股倔強的氣質,也參加接力賽。胖子是鉛球,步緩緩的,肉晃晃的,一時看著也非常兇猛,拿鉛球拿著像小皮球似的。其他人也有些專案。供水的供水、管號碼牌的管號碼牌,守帳篷的守帳篷,跟蹤運動員的跟蹤運動員,拍照的拍照,喊加油的喊加油等等,一時熱鬧,彷彿真的很是在乎輸贏。主持人還是小學運動會那種語調,我不喜歡這種從小到大一路而來的語調。“強壯的健兒”一聽就要皺眉,心裡起毛,彷彿這說的不是個人,僅是個這種場合要用的詞。我時而像個局外人,時而又被他們的氣氛帶進去,希望跟我同市的陸婷婷得勝。吳亞飛、吳邁、柳昌跟沒事人似的。林小勇一萬米,二十五圈足球場,半途而廢,嘴唇慘白,癱了一地,一時像是不中用了。一系列班級的照片,記者團李榮海等人拍的,陸婷婷留下一張跳遠的表情用力的照片,她的平頭有時候確實像是男生,鄭都吳亞飛說他像男人婆。這時這些會念書的女生不事打扮,學生氣未脫,不消多說。
運動會後,如頭上的劍一樣懸著的規矩撤去了,早上沒人叫起床,沒人叫熄燈,起床被子一翻就是。定期檢查停止,定期洗宿舍就停止,這原本也是正常的事,或早或晚:快樂之上多快樂一點。被子,我按著習慣依然還疊,李榮海、吳亞飛就不疊。
也不是每個週末都過去師大,前面較勤,班上活動、自習、與舍友熟悉起來——開學初在學習上發奮的心思一直在持續——也就間隔開來過去。起初,我覺得騎腳踏車有些遠,也不騎腳踏車過去。後面靈臺一閃,發現可以騎腳踏車,還可以省摩的錢。師大與我的大學間隔了偌大一個村莊,這個村莊做出口木雕生意,滿村刺鼻的木香。摩的本來是往大路上走,大路車來車往灰塵多,我要自己去走新路,穿過村裡的水泥小路。一進去,還擔心騎不出去,到處都是觀音、關公、文殊菩薩、彌勒、駿馬、雄鷹、桌几的成品或未成品。一路或者強力水在沖洗大樹根,白色水霧,潤到臉上來,滿地狼藉、黑色,工人像在戰場,小孩子會覺得那水是想殺了那木頭的怪物;或者鋸屑的狂響,木屑飛揚,蓬髮垢首的男人;或者刺鼻的油漆讓我只能捂鼻而過;有時還看得到小孩在刮刻,神情顯然早已熟悉這手藝,彷彿家人不打算讓他長大做其他事情,一輩子就聞這木香聽這鋸響;牌子不是某某根雕就是某某木業,雜亂得根本分不出每家店有什麼不同,一時壯觀得以為自己來到了大地方。
估摸著必迷路,誰知穿著穿著盡穿出去了,柳暗花明又是一樂,彷彿這種努力都是因為愛李悅之故。到師大後,當李悅李平看到我的腳踏車後,我也不覺有什麼,我感到李悅會高興我省錢。與他們聊天,吃飯,上網,李悅的樓底下與她舍友打羽毛球,聽她說“媽媽的”等等。師大的宿舍區門口飯店招牌層層疊疊,亂七八糟,比我學校附近多了不只凡幾。比大豐裝置更齊全、面積更大的網咖有好幾個,週末日夜人滿為患,我和李平去,找不到連著的兩人座。
李榮海每週非常早就過去,當天回來,第二天又過去。可是這時,她女朋友也會來我們宿舍,彷彿原來宿舍她來就不方便,由他騎著腳踏車過去載她過來。他斷不是走我那條小路,必走摩的司機教他走的路,使得我想指導他走一遍。
第一次見她,便非常喜歡她。她提著個淺粉色大手袋,一襲簡單的衣裙,樸素大方。個比我稍矮,臉龐偏大,頭髮齊整、豐盛,一根不長不短的馬尾辮,留海因腳踏車的風而亂了幾根。一副長姐的親和,自持有方,笑,頓然親切。彷彿從來不會不知如何是好,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很快就可化於無形。不算漂亮,笑卻好看,自有一種吸引力。他們像是男女朋友了很久了,儼然一對小夫妻。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一對情侶的生活。
高中談戀愛按班主任班會課上、星期一升旗儀式後的校領導講話的說法是高壓線,“不要碰這條高壓線”。一個五十平教室裡的五六十個書堆裡的人,好些人看起來像這書冢裡的行屍走肉,一下課才能樂起來,看起來真就不會談戀愛似的。班上只有一對,犯罪似的,在人前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