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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將手中的軍刀叼在口中,手腳並用爬上了多多的身體。多多身上沒有馬具,毛又短滑,我雙手緊緊揪住它的短鬃毛,抬頭望去。
原來是驃騎將軍帶著一隊人馬正巧衝殺過來。
馬下的激戰打去了我頭上的軟盔,雪水擦去了我身上的汙泥,我口中含著血刃鋼刀,在雪片亂射中與他的戰馬擦肩而過,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雪片更加密集地驟然壓低所有人的額頭。
將軍組織人馬,對著已經落在身後的戰場重新展開不依不饒的新一輪攻擊。我躲在他們的背後,從地上戰死的馬匹上解下馬具,安置在多多的身上。憑著我們兩個在清川原上的默契,
我帶著多多又一次踏上了戰場!
一上戰場,我再次後悔自己的選擇。
年輕的將軍面對上萬人的大陣仗,依然是個糊塗蛋!
他犯糊塗,士兵們只能跟著一起犯糊塗。
在他的指揮下,我們沒有一個人感到以弱對強、以少戰多的悲慘壯烈。恰恰相反,在不斷的混殺中,我們始終保持著自己是佔居著壓倒性勝利的錯覺。似乎擁有數萬大軍的人是驃騎將軍,只有數千人馬經不起消耗戰的是匈奴人!
驃騎將軍的指揮反了,士兵們也跟著殺反了,戰場上的情形全反了!
這是一場死纏爛打式的無賴打法。
不給對方喘息的空隙,不給對方後退的餘地,不斷的進攻進攻再進攻!包圍敵人不斷進攻的不是人數眾多的匈奴人,而是人數稀少的漢軍。彷彿一條小小的還未褪去黑皮的桑蠶,用它小小的兇狠的嘴,在寬大肥厚的桑葉上,肯定而殘酷的一口口咬下,咬得對方支離破碎,經脈斷裂。
如果有人可以有機會,冷靜地站在高空觀看我們的戰鬥,一定會看到無數違背軍事常理的現象:雙方騎兵碰撞而過,需要喘息調整的漢軍比匈奴人更快地調轉矛頭重新殺入敵陣;明明已經衝出了戰場最殘忍的包圍圈,理應逃命東去的漢軍又狂吼著衝回去主動開展下一輪廝殺;有些匈奴兵的部落部隊實在受不了我們的兇猛,想要逃跑,一小隊人數可憐的漢軍就會彷彿吸血螞蟥一般,盯著數倍於己的敵人不死不休地追尾截殺。
大雪紛茫中,旁觀者會以為,不是匈奴的大軍將我們堵在了皋蘭山下圍殲,而是我們要在此處將他們一舉剿滅!
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逃跑,不知道防禦。驃騎將軍用他無言的行動和有聲的命令讓我們堅信,我們才是這個戰場的控制者和最終命定的勝利者。
將軍始終與我們在一起!
他的軍刀指向的是敵營中最難以獲取的首級,他的衛隊粉碎的是敵人中最不可戰勝的鐵騎。折蘭王的頭顱飛下,我們高呼著衝進數十步;盧侯王的腦袋被劈出豔白的腦漿,我們大吼著將敵人的新一輪攻擊化作碎片。
這是一場黑白顛倒的錯覺之戰!
在我們所有人的錯覺中,我們沒有敵人。
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自己的戰友,我們在比賽,看誰能夠在這片雪原上讓匈奴人死得難看無比,永無翻身之日!
在我們所有人的錯覺中,這不是一場戰鬥。
是驃騎將軍帶著我們進行著一場無可匹敵的單獨表演,我們要與我們的將軍一起讓這個表演完美無儔,我們要對得起長天厚土給我們的這個舞臺!我們在風中長叫,我們在雪中呼喊,我們將生命所有的激情都投入到了這一場註定的勝利中去!
戰爭狂人希特勒說過,謊言重複一千次就會變成真理。請寬恕我的無禮引用,在驃騎將軍毫無依據的堅持下,我們堅持了還不到一千遍,終於讓所有的錯覺全部成為了現實!
敵人的眼睛裡開始產生了動搖,敵人的陣腳開始有鬆動的痕跡。他們人數眾多、以逸待勞的所謂優勢都在驃騎將軍不斷進攻的命令中,在每一個漢朝士兵不知死活的攻擊下,變成了一張在朔風中無力顫抖的薄紙,任我們的刀槍戰馬踐踏而過。
無論死傷多麼慘重,漢軍毫不懷疑自己的強大,那麼,就只能輪到死傷更為慘重的匈奴人去懷疑自己的強大。
勇者無懼,無懼才是勇者。匈奴人面對著不知道畏懼的將軍和他計程車兵們,那麼,就只能輪到匈奴人自己開始感到畏懼了。
畏懼是一劑毒藥,從人的肺腑深處蠶食掉所有的信心。
畏懼是一種傳染病,不同的匈奴陣營由於它邪惡的笑容而產生同樣的念頭!
逃!
逃!!
逃——啊——
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