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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 才開口這樣說道。
他一出聲, 齋藤和島田都彷彿鬆了一口氣似的,立即組織那些分列兩旁,一臉呆滯狀的隊士們迅速退下,幾分鐘內就清場完畢, 廳堂上只留下土方和柳泉兩個人。
目送著齋藤和島田離開大廳的背影, 柳泉苦笑了一下。
“……他們,好像還真的擔心副長你會一見面就把我丟出去啊?”
土方:“……怎麼可能……”
他的聲音和從前不同,又低緩又疲憊,聽上去輕飄飄的,完全和昔日那個鬼之副長充滿氣勢與魄力的咆哮是兩個極端。產生這種改變, 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必須療養的重傷所致, 還是因為在江戶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難以面對她。
再次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裡有著“這個傢伙向著自己露出了渣男的一面所以渣男就要接受渣男應有的待遇啊”這種滿腹怨氣的想法, 柳泉感覺自己突然之間似乎也喪失了之前那種為了攻略而必須秉承著的無比耐心和寬容。
她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之間這種淡淡瀰漫著的尷尬氣氛和彼此面對對方時的不自然, 然而她對此也暫時無計可施。
有些事情……是沒那麼容易跨越和忘卻的吧。比如當初那種令人難堪的離別, 以及接下來她要告訴他的訊息……
雖然已經向島田作出了保證, 然而柳泉左思右想, 怎麼也想不出一個比【直言不諱】更好的方式來通知土方, 近藤已經殉難的訊息。
她索性探手到口袋裡,拿出了那封近藤交給她的信件,遞向土方的面前。
土方卻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他坐在那裡, 死死地盯著她向著自己伸過來的手, 一瞬間似乎雙眼都睜大了, 臉上的表情從狐疑、驚異直到難以置信,他的眉目間慢慢浮上了一層痛苦之色。
是啊。她沒能帶回局長,卻帶來了一封信……這種情形之下壓根不用多說什麼,之前因為躲在安全而偏僻的地方養傷而導致訊息斷絕、對外界的新聞毫不知情的土方,應該就能夠猜到一些什麼了吧。
死死地盯了她的手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向前伸出了手,接過了那封信。展開信紙的時候,他的雙手都在微微地發著抖。
然後,當他的視線一接觸到紙上近藤那熟悉的字跡時,他的目光就在信紙之後劇烈地動搖起來。
雖然信紙遮住了土方的大部分臉龐,只能讓柳泉看到他的一雙眼睛,然而這已經足夠了。
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她一定不會想到一個人的眼神之中還能夠透露出如此紛繁複雜的情緒——那隱隱浮現了一層淚光的雙眼中,有著失落、有著悲傷、有著迷茫、有著彷彿明瞭一切的決意,還有被終於遺留在前行的道路上的孤獨與矛盾。
失去了那個一直以來相互扶持著前行的兄長、大將與朋友,他接下來還要怎樣做才能克服這種深重的痛苦呢,要怎樣做才能把對方託付給自己的事情更好地完成呢,自己要怎樣地活著、又怎樣地死去,才算是不辜負近藤的一番苦心,才算是足夠有意義呢——
“……是嗎。是這樣啊……”沉默良久之後,土方才慢吞吞地出聲道。
他慢慢放下了那張信紙,動作極為小心翼翼地又把它折了兩折,放到了自己的衣袋裡,目光垂下,望著他們兩人之間的地面。
“……那麼,你還回到這裡來是做什麼呢。早在進攻宇都宮之前,我們就已經聽說了那個所謂的‘新選組一番組代組長投降新政府軍’的傳言……”土方慢慢地說道。
他的語氣裡似乎並沒有任何驚訝或責備的情緒,聲調緩慢得幾乎像是個遲暮的老人一樣;彷彿只是這麼平靜地敘述出他們所知的事實,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雖然知道你不可能那樣做……然而,有那樣的訊息傳出,必定是因為你遭遇了無法為自己發言的危急事態,你的舅父或那邊的別的什麼人以為這麼替你宣告就能夠阻止你,以為這麼說了就會有用……”他繼續說著,就好像這種推論已經在他心底反覆推演過無數次、不可能出任何錯一樣。
柳泉沉默,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才好。
任何語言在這種充滿沉痛與無奈的重逢之下都顯得蒼白無力。即使彼此都作出了難以想像的犧牲,那個重要的人還是沒能歸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站在這世界都被摧毀的一地廢墟之中,不知道將來他們將會去向何方。
然後,土方毫無預警地提高了一點聲音。
“可是……即使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