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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開地,曾扶佐韓昭候、宣惠王、襄哀王;父張平,亦曾扶佐釐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張平去世。死後二十年,韓國為秦所滅。張良年少,雖不曾為官。但因祖父、父五世佐韓之故,心蓄大志,常欲為韓王報仇。韓為秦破時,張良家僮三百,資產頗豐。為報韓之國仇,弟死不葬,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皇。後至淮陽習禮,得一力士,身長九尺,力大無比。為其制一椎,重一百二十斤。秦始皇東巡,張良與力士伏於陽武縣博沙浪,以椎擲擊秦始皇,誤中副車。秦始皇盛怒,令全國捕捉刺客,緝拿甚迫。張良乃辭力士,改名換姓,逃至下邳藏匿。後胡宏有詩讚道:“六國億萬人,誰是報讐者。壯哉博浪沙,一擊震天下。”
張良閒時常於下邳橋上散心,有一老父登橋,皓首岣僂,衣服破舊。至張良身旁,直墮其鞋於橋下,乃顧謂張良道:“孺子,下橋為吾取鞋來。”張良愕然,欲毆之。見其八旬有餘,鬚髮皆白,遂生憐意。乃強忍怒氣,下橋取鞋上來。老父又道:“為吾穿鞋如何?”張良心思道:“我既已下橋取了鞋,不如一發替你穿上罷了。”乃跪下為其將鞋穿上,未有絲毫怠慢。老父以足受畢,大笑而去,健步如飛。張良心暗稱奇,目送老父離去。方欲歸家,老父忽然已回,謂張良道:“孺子可教也。後五日平明,與我會於此。”張良愈覺奇異,乃跪而諾之。五日後平明,張良依時而往,老父已先在橋頭,怒謂張良道:“與長者約會,怎可後至,何也?”乃拂袖而去,遺言道:“後五日早會。”又五日後雞鳴,張良至橋上,老父又先在,復怒道:“又後至,何也?”又去,道:“後五日復早來。”張良兩次失期,遂留意。過了五日,不到半夜便去了。過不多時,老父亦來,見張良已至,大笑道:“當是如此。”乃於懷中取出一書道:“汝讀此書,可成王者之師也。”張良接書視之,卷首註明《太公兵法》,又名《素書》。張良大喜,叩問老父姓名。老父道:“吾乃黃石公也。汝十年後發跡。十三年後可至濟北城見我,榖城山下之黃石即我矣。你我今別,休要再見。”遂不復言,飄然而去。張良留之不住,乃伏地往老父之項背拜了三拜。胡曾有詩道:“妙算張良獨有餘,少年逃難下邳初。逡巡三進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
張良得此書,勤讀不綴,曉夜攻習。太公此書,記錄姜子牙平生所學:天文、地理無所不包,作戰、攻謀無所不容,更兼治軍、治政之道,處軍、相敵之法,隱寓玄機,妙不盡言。張良用心攻讀,自覺心胸開闊,與前時已迥然不同。加之天資靈聰,心領神會,遂俱經天緯地之才,安邦定國之智。於是收斂家財,居於下邳,平日行俠仗義,專門結納天下英雄豪傑。吳中項纏,即項梁從弟,曾因殺人逃匿至下邳,為張良所救,深懷其恩,每欲回報。江淮各地,皆知張子房之名。陳勝大澤舉事,四方兵起,張良亦糾集勇士百餘人,欲伺機而動。知沛公英名已久,聞其過境,便來相見。
沛公知張良智謀之士,遂與張良密議道:“劉季本欲追隨陳王之後,驅殘除暴,共圖關中。奈何身單力孤,無以為續。今陳王兵敗,不知生死,劉季亦不知何去何從。既秦嘉擁楚族為王,劉季便思前往投靠。先生居下邳已久,可識秦嘉其人?”張良道:“沛公既有此意,行之便是,何必再問張良。”沛公嘆道:“陳王兵困陳縣之時,秦嘉擁兵數十萬,近在郯城,不但不分兵解救,還私殺武平君,急欲自立為王,此舉乃是失信於天下也。今秦嘉雖不得已而立楚族為王,但未必可使天下軍民認同。劉季已流離失所,無以為家,必有所歸附,方不至為官兵剷除。然若從秦嘉,雖可以為相附,只恐徒取禍耳。我懷此慮久矣,恐不利於軍心,雖左右親隨,尚未敞言。先生俱雄才大略,遠近鹹知,故特求先生一計。”張良聞之,暗暗讚道:“人言沛公極貴,有帝王之氣,今日相見,果是如此。秦嘉得勢,人皆相附,但恐為其拒之不納,唯沛公有此遠慮,果非尋常人也。”乃道:“秦嘉大失人心,必不長久。然明公勢力闇弱,需有所依靠,方可成事。今東陽寧君擁兵十萬,與秦嘉共立楚王。公若舉眾相投,名為歸楚,又不可居秦嘉之下,禍來時不為其害,不失為保身之計也。今章邯遣別將略楚,秦嘉不能久居留城。公可於下邳藉口剿滅官軍,逗留數日再往從軍,可避秦嘉而投寧君也。”
沛公聞其計大喜,二人一見如故,因成至交。沛公以師禮待張良,授以軍師,封為廄將。二人論事,徹夜不倦。沛公所問兵機,張良應對如流。而張良數以《太公兵法》說沛公,沛公亦善之,常用其策。而其策言予他人,皆不省其妙。張良因而嘆道:“沛公智識,定天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