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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草枝向外看,不見了戰鬥的煙雲,也不見人。他又取出僅有的一筒罐頭,分兩次喝完,這才決心衝出去。他把傳令班長交給他的德國造二十粒的子彈裝滿,扳開機頭,送上保險,又把左輪手槍的六粒子彈裝滿,爬出坑,向南走去,他知道南邊有個山口,就是督戰隊督戰的地方。到了南山口,只見小道兩旁零落著屍體,擔架。沒有一個活人。
正走著,忽然發現後邊嗚哩哇啦來了十多名鬼子兵,趁鬼子兵沒有發現他,連忙爬倒在草從裡,鬼子兵過去後他才爬起來,遠遠的跟在鬼子兵後面,見道旁有一個日本鋼盔,就拾起來戴在頭上,又見一個死了的鬼子兵身上衣服還新,又脫下來穿在身上,簡直成了一個鬼子兵,只是衣服大了些,與他單薄的身子不大協調。他把換下了的衣服揉成一團塞在揹包裡,隨著那十幾個鬼子兵到了嗶嘰街,發現街上盡是鬼子來回走動,有的在燒火,吃飯,身上都乾乾淨淨,不像是才打過仗,好像是新來的敵人。
韓文德不敢說話,他懂得的日本話不多,只是簡單的幾句“米西米西”“八格牙路”什麼的,一說話就要露餡。一個鬼子向他嗚哩哇啦,他只是搖搖手,不敢開口,那個鬼子也沒再問。
韓文德從鬼子叢中穿過,出了街,向橋上走,想過橋。離橋大約百十步遠,發現橋上有鬼子守橋,連忙下到路旁的草叢中藏起來,路邊的草叢很高,人窩進去一點也看不見。一直等到天黑,這才下河鳧水到南岸邊,在水中抓住草和樹枝慢慢挪行,不讓水發出聲音。
這時候一輪明月已經升起,大地晶瑩透亮,韓文德卻不喜歡這種亮,他想,只要有一片雲遮住月亮,我就能摸到橋邊。可是天上沒有一絲雲,他只得一點一點的挪,好不容易挪到橋下的黑影處,聽見兩個鬼子兵就在頭上說話,說的日本話,他也聽不大懂,鬼子兵不動他也不敢動,直到兩個鬼子走向橋北頭,吸菸的火一閃一閃,他才又向東輕輕遊了約百米多,爬上北岸,換上自己的衣服,順草路慢慢前行。
正走著,他忽然感覺南岸山邊上有人影,就停下來細看,當判明是鬼子哨兵的時候,見月亮很亮,四外看看,發現自己腳下往東是片開闊地,便於逃跑,小孩子的惡作劇上來,心說,給鬼子添點麻煩。於是,把二十響掏出來,瞄準鬼子的影子就是一梭子子彈,只聽對岸日本人亂喊:“中國兵的。”他便向東急跑,跑了約一里路,過一個小橋,到了南山腳下的村莊。
這個村莊已經遭到日本鬼子的洗劫,有的房屋被燒了,還繼續冒著殘煙。這時天已經亮了,韓文德在村子裡碰見一個受傷的中國軍人,左手綁帶挎在脖子上,右手裡拿一根木棍在豬圈裡打小豬,見韓文德來吃了一驚。一開口,聽是河南口音。他問清韓文德是五十一師的,就說他也是五十一師的,並和韓文德在一個旅,旅長是李天霞。
那受傷的兵說他手上有傷不方便,讓韓文德把他已經打死的五個小豬拿上,到一家順路的人家門口,在無人的屋裡弄了口小鍋,用柴火燒水。把水燒開後,韓文德燙了豬毛,用刀砍去豬頭豬腿。去掉內臟,也不洗,放進鍋內加火煮。煮了幾滾,那受傷的兵用筷子一捅,說,中了。
正在這時,空中響起了飛機聲,受傷的兵撈出三個煮得半生不熟的小豬,在涼水中一涮,用沒受傷的手往懷裡一抱,說聲快跑,飛機要撂炸彈。撒丫子跑了。
韓文德急忙把剩餘的兩個著述的小豬倒在籃子中,也在涼水涮涮,提著邊跑邊撕著吃,進了一個山口。
正走著,發現後方的新部隊頭上插著偽裝上來了,韓文德迎上前去,有位營長問明他的來歷和前方的地形和敵情,韓文德說了,他把韓文德叫到隊上吃了兩碗飯,菜盆內是帶毛的瘦豬肉。
營長想把韓文德安排到軍中去,韓文德說,不,我還要找部隊。
營長說,那你向後走吧。
第八章 千里走單騎(上)
韓文德走了十多里,到達九江至南昌的公路,公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有汽車拉著軍人的,但大多數是難民。他們揹著大大小小的包袱,一家老少哭哭啼啼,還有引著狗拉著水牛的。敵機不斷地在公路上來往掃射,轟炸,路上不時有炸死的人,也沒人理睬。都在向後逃。
韓文德走了一天,到了永修地界,天已經黑了,他在路旁拉了一捆稻草,和難民一樣在露天睡覺,多虧江西的稻草多,農民們收了稻子以後稻草不往回拉,就扔在田頭地邊,所以難民們才有睡覺的地方。前面的難民睡一會走了,裡面還熱著,後面的難民又來接著睡。
韓文德睡醒以後看參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