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鉗制了帝國的思想以達到誅心的目的。朱由檢突然明白百官們為何要爭先恐後地給魏忠賢建生祠表忠心了,敢情都有隱私和把柄被魏忠賢捏著呢。這還是朱家的朝廷嗎?朱由檢驚出一身冷汗。
博弈早就開始了。
魏忠賢的對手是朱由檢。
朱由檢的對手是魏忠賢。
不對,還有朝廷上的袞袞諸公,那些爭先恐後給魏忠賢建生祠的人。
朱由檢不確定這些人對魏忠賢的忠誠度,但他可以確定這裡面沒有對他忠心的人。
朝廷很大,但朝廷再大它大不過人心。
魏忠賢現在就在做著爭取人心的工作,發自肺腑的。
他千方百計地要延長熹宗的生命。
從古到今這麼多皇帝,他是多麼熱愛熹宗皇帝啊。熹宗默默地做著木工活,完全信任他魏忠賢的政務處置能力,時不時地跟他說一聲你是我的心靈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魏忠賢也真誠地要把熹宗看成是自己的知己。
但現如今,知己已是衰弱不堪,而朱由檢——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正將目光掠過知己那衰弱不堪的身體冷冷地向自己瞥來。
這一瞥,山河破碎;這一瞥,冰火何止九重天。
延長熹宗的生命就是延長自己的生命。
挽救熹宗,有條件要挽救,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挽救。於是,一個聰明的人在最恰當的時間以最恰當的角度切入了進來。他就是兵部尚書霍維華。他進獻了一個藥,這藥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仙方靈露飲”。
仙方的做法是:用淘淨的米按程式添入水甑中,使鍋內的蒸氣迅速化為水,滴入銀瓶。最後取出滴滿的一瓶“靈露”,其實就是米的精華。
米的精華說到底還是米,魏忠賢太知道“仙方靈露飲”是什麼回事了。他決定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魏忠賢找到錦衣衛都督田爾耕,說天要變了,宮廷政變也該搞了。但是田爾耕好像不聰明,他並沒有在最恰當的時間以最恰當的角度切入進來。他又找兵部尚書崔呈秀談話,崔呈秀顧左右而言他,逼急了,冒出一句“恐外有義兵”,一副不合作、不負責、不舉報的態度。
這他奶奶的還是我的親信嗎?什麼魏黨?我魏忠賢無黨!
魏忠賢這才知道什麼叫人心隔肚皮,這才明白那四十座生祠分明是四十座墳墓。人人都是牆頭草,人人心中都有一條底線:你不可突破我的底線,我也進不了你的底線。風物長宜放眼量,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三五年,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也不是吃素的,愛誰是誰,恨誰是誰,你終究不是我的明天。
的確,熹宗終究不是魏忠賢的明天。這一年的農曆八月二十二日,年僅二十三歲的熹宗朱由校全身浮腫地告別人間,將大明王朝的一大攤爛事、剪不斷理還亂的煩事交給後人處置。
那一刻,魏忠賢心如死水卻又充滿殺氣。
那一刻,十八歲的朱由檢充滿殺氣卻又如履薄冰。
因為他深深地明白,他危在旦夕。
第二節魏忠賢出手了(1)
國不可一日無君。
大哥過世的第二天,魏忠賢就在午門外用一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語調宣佈:“召信王入繼大統!”
信王就是朱由檢。“入繼大統”就是繼承皇位。
這是魏忠賢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當然這個結果也是魏忠賢最不願意宣佈的。
但是世易時移,一切都不得不發生。這是魏忠賢的惆悵。
信王朱由檢是懷揣一塊麥餅入宮的。
朱由檢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些飯是可以吃的,有些飯是不可以吃的。
有些飯是可以吃別人做的,有些飯必須吃自己人做的。
朱由檢懷揣的麥餅是他岳父家做的。這讓朱由檢感到放心,因為入宮前皇后(現在應該叫皇嫂了)已經向他預警:別吃宮裡的東西——狗急了會跳牆,魏忠賢急了會下毒。
所以,當魏忠賢派來的忠勇提督太監塗文輔皮笑肉不笑地將他領進宮中時,朱由檢的眼神是狐疑的。通往登極的道路上到處是陌生的面孔,以及面孔背後那些不可琢磨的神情。朱由檢必須提高警惕,保衛自己。
黑夜是漫長的,宮中的形勢是緊張的。這一夜,魏忠賢始終沒有露面,但是朱由檢始終感覺到了魏忠賢的存在。朱由檢深深覺得,大明快完了,他分明聽到了江山崩裂的嘎嘎聲。可以說,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君王是在如此膽戰心驚的氛圍中繼位的